轻易便能使人溺在温柔乡里,为之神魂颠倒。
此时,掌柜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台子中,他脸上挂笑:
“小人先谢过诸位捧场。”
有男人放浪轻挑的声音响起:
——“掌柜的,五百两,可否与这位姑娘共度春宵?”
那姑娘颤颤巍巍的又低下了头,孱弱的肩好似还动了两下,可怜十分。
雅间内,穆晚颐轻斥了一声:“我呸,男人果然都是下贱坯子。”
她的声音不小,一圈的女郎们都听见了。
这话虽不好听,她们却觉得是真理,都在心里暗自点头。
秦如璇今日也来赴宴,不过她显然兴致不高,一直坐在角落里,听到这话倒是轻笑出声:
“听听,咱们穆家女郎竟也会说这市井话。”
穆晚颐眼皮都没掀。
见穆晚颐没有反应,秦如璇的气便升了上来,她猛地一拍桌子,冷笑道:“你......”
她的话头还没起便被打断,穆晚颐瞟她,挑眉:“不会说话就闭嘴,秦姐姐这张嘴得罪的人还少么。”
这说的便是前些日子宣平侯府寿宴上,秦如璇对江尔容口出不逊,反被谢家世子暗讽一番的事。
此事不仅令秦如璇在上京贵女圈中颜面扫地,家中人更是对她失望至极,宣平侯更提出让她去寺庙中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以全侯府颜面。
若非她姑母求情,只怕她如今已是到那荒山里思过去了!
秦如璇气焰再大,此时也歇了下去,只恨恨地看了穆晚颐和江遇宛一眼。
江遇宛、江尔容、好得很,好得很!
长公主宴上江遇宛小题大做在先,令她得罪了昌平君主,平白失了婚事。侯府寿宴上江尔容令她失了脸面在后,此过节不报,她必不姓秦!
那目光太过灼热,江遇宛不抬眼都知秦如璇在瞪她。
她没放在心里,淡定的喝了口茶。
而此时外面尚在喊价:
——“我出一千两!”
——“五千两!”
“......”
待到价已被喊至一万两,掌柜方笑着说:
“本店姑娘卖艺不卖身,若哪位贵客想听乐音了,平安姑娘在此静候。”
说罢又对着高楼窗户后的人影们,拱了拱手。
男子遗憾的轻叹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待那两人退场,女郎们无甚看的,便又开始闲聊。
谢欢颜性子活,左右看了看,揭起话头:“今日不见宋家姐姐。”
一位绿衣女郎说:“她好似病了几日了。”
提起她,秦如璇的怒气少了些,心头升起幸灾乐祸来,她隐晦的瞟了眼温潋,难得的没说话。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明了几分,揭过这桩事,说起了旁的事。
再说穆晚颐这边,她呛完秦如璇,正是心情大好之际,见江遇宛神色恹恹、安静不语,凑到她耳边,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
“我方才说是有事,其实是寻福清公主,实在寻不到她,我不知道如何办了,才去这隔壁找了太子哥哥。”
江遇宛挑了下眉,太子也在?
穆晚颐没有看她神情,接着说:“可你猜怎么?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当场听了太子哥哥的一桩风流事。”
穆晚颐说到这,才离的稍远了些,得意地看江遇宛的神色,本以为会看见她受惊,未料江遇宛神色淡淡,像是不信,又像是不感兴趣。
激的穆晚颐更要把事倒出来,她又凑近,低声道:“方才那位平安姑娘,以奉茶为由,进了太子哥哥的雅间,她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说为谢殿下的救命之恩,她一个人从淮阴进了上京,只求在殿下身边做个端茶奉水的婢女......虽然她口头上只想做个女婢,可谁人不知她打的是爬......”
穆晚颐想说“爬床”,终是咽下,截了这个话头:“总之,她不像什么好姑娘。”
江遇宛微怔。
还有这种事?
穆晚颐看她反应,满意了,笑着拉住她的手:“不过你放心,太子哥哥不为所动,甚至一句话也没同她讲,让手下将她送出去了。且太子哥哥一向洁身自好,身边侍奉的也从没有女子,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子。”
穆晚颐笑靥加深,瞧着眼前人素净的脸。
晦暗不明的光线映在她脸侧,如融于夜中的皎洁月色,若说方才那伶人是一弯温柔婉约的水中月,那眼前少女便是一轮冷清而遥不可及的天上月。
纵然眉眼间常覆病弱恹恹之色,纵然是个柔柔弱弱的病秧子,但她的眼睛太过清绝,下巴太尖,而显得清冷十分。
穆晚颐想,纵观上京的女郎们,只有眼前的少女才能配得上太子哥哥。
她先前觉得那哄骗她的宋文含好,还百般撮合她和太子哥哥,才真是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