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是怎么回事啊……
曾经重伤昏迷在医院那四年,绮月一直重复“看着”自己的上一世,从各种角度“观看”自己的死亡,这都没有崩溃没有疯,而且重生过后的精神世界也比普通人强大,她怎么可能现在被关半个月就坚持不下去呢?
虽然这段时间她的确在外人眼中过得很惨,但实际上很多情况都是绮月为了在组织成员面前表现得更加真实,而自己半推半就造成的。
比如说厌食。
拜托!她每日每夜被困在方寸之间,活动量几近于零,连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肌肉都快没了,她怎么可能还会保持原有的饭量啊?
不想吃那么多东西是真的,但还没到厌食的程度,只是为了少吃那些无味的营养品,而稍微稍微夸大了一下自己的反应而已……降谷零怎么还当真的了呢?!
有一下没一下咬着嘴里的蜜桃块,压根不饿的绮月被那双紫灰色眼眸紧迫盯着,无奈地加快了咀嚼速度,深刻意识到“哪怕是推理能力超群的公安先生也会关心则乱进而忽略客观因素”的事实。
再比如疑似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情况。
明面上波本威士忌是审讯者,可这个男人实际是她男朋友啊!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出现,她高兴不很正常吗?
当然,要说这半个月的封闭生活绮月完全没受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但一想想实施者是降谷零——
绮月瞄着青年眼底混血帅气都压不住的黑眼圈,想到正直如对方,此刻的内心必定是痛苦万分,想到他这段时间肯定没有休息好,一定是在加班加点工作……
嗯,降谷零对她造成的心理伤害可能还比不过这屋里遍布的监控摄像头。
绮月深吸一口气,果断挥开再次递来的叉子,“够了。”
金发青年一愣。
就这样吧,绮月心想。
她营造出一副[快被波本威士忌驯化,即将说出秘密]的姿态,不过是为了让组织降低戒心,也为了不让降谷零遭受更重的怀疑。
但既然这种做法让降谷零感到难受、痛苦、自责,甚至心乱到分辨不出她半真半假里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那她也没必要再伪装下去了。
不过是前路更艰辛些。
就算是去实验室当纯粹的实验体,她也不是全无后手。
而且波本威士忌对她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有全天候的监控摄像为证,谁也不能说是假的,这足够让降谷零身上的嫌疑减到最低了。
所以,到此为止吧。
他们的处境危险,保持时刻冷静思考的头脑很重要,她不能带给降谷零太多负面压力。
蛋糕叉被无情地摔到几米外,粉色奶油掉落在毛绒绒的地毯上,金发混血青年看了几秒,眼眸微眯,好似没有听懂女人的话,“……什么?”
黑发女人歪歪头,长久不见阳光的苍白脸上绽开灿烂的笑颜,仿若好脾气地重复道:“我说够了,我不饿,不想吃,说几遍你才懂?你是聋的吗?”
金发青年凝视着一扫厌烦、冷漠、烦躁、恹恹等神色后的女人,触及到她茶红色眼眸中恶劣的嘲笑,他深呼吸一口气,轻而柔地咬齿问:“你这段时间,都是装的?”
黑发女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悠然挑眉,“你猜啊~”
金发青年闻言捂脸低下头,半晌,肩膀突兀地耸动几秒后,倏而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竟然是装的?哈哈哈哈哈竟然是装的!哈哈哈哈——”
青年爽朗的笑声听起来充满了愉悦因子,在房间中久久回荡。
监控室里,两个本来昏昏欲睡的轮值成员却陡然惊醒,之后面面相觑,只觉得背后丝丝发凉。
“糟糕,波本大人不会是被气疯了吧……”一人不禁喃喃道。
另一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狠推了把同事,“快!这事要赶紧上报!”
不管是[Dita这段时间的表现竟然都是在伪装]的重要信息,还是为了阻止气疯的波本威士忌接下来可能掐死Dita的举动,都不是他们能处理得了的!
在隔壁兵荒马乱的同时,禁闭室里的事态发展在极速变化。
听到降谷零的笑声,绮月知道[她很好/她压根没事]的信号已经被他接收到了,暗自松了口气,心想,这下公安先生应当不用再愧疚自责了,但是要如何应对接下来她作为实验体的局面,他们还得抓紧时机交流一番。
恰在此时,绮月听到一声如释重负的感叹:“很好,那我也不必顾及什么了……”
她竟一时分辨不出这话是金发青年单作为波本威士忌在说,还是同样有降谷零的表达存在。
绮月难得有一瞬间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