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了初五, 初六工坊开工, 李檀昙到时候总算是能清净些。
对于李檀昙这种躲热闹的行为林家除了许月兰无人能懂,大家热热闹闹的多好,偏偏娘只要能躲的人户她是能不去就不去, 能不她接待的客人她也是能躲就躲。
这个年节许月兰过得也甚是煎熬。
许月兰和大丫几个的身份林家对外宣称的一直都是请来的先生和长工,大丫几个还好,年纪小还未张开, , 许月兰如今就在工坊后头另开了间房, 教林家几个孩子习字的事村民们都是知道的。
孤身一女子, 未婚还有学识, 在林家做女先生, 想必月钱少不了。
再看那许娘子的样貌, 那真是大湾沟顶顶好看第一人, 寻常她在路上走着,遇到的汉子都能看呆了去。这样的女子便是年纪大了些,也深得村里大娘婶子们的心, 纷纷想给她说媒。
许娘子这气度这容貌, 十七八年轻小伙子配不得,配村里那些年纪大未婚的男人或是丧偶的男人那是绰绰有余啊, 甚至还是那些男人高攀了呢!
这许娘子寻常在村里走动得少,便是有那个心思也因为摸不着人而暂且搁了心思,但这不因为年节嘛,家家户户走动得多,李檀昙也给许月兰放了假,也不必日日泡在课堂,可算是让村里婶子大娘们抓住了机会。
村里的大娘们给许月兰说媒之事李檀昙自然是知道的,她听了谢氏和杏花学舌的那些男人就皱了眉毛。
个个歪瓜裂枣,不是年纪大,穷且不上进娶不起妻子的,就是家中丧偶,贪图许月兰在林家挣得银子和想寻个免费的照顾孩子保姆,听完一圈下来,这些人家无外乎图钱图相貌图免费劳力,竟没一人是真的是看上了许月兰这个人来求娶的。
这事她原不想管,不管如何说这都是许月兰的私事,若她不求她跟前,她这个东家自是没有插手的理由。
今日一大早,村中一个大娘来说媒。
大娘说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娘家侄儿,年三十五,家中孩子五个,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妻子是夏天掉进河里没的,过年来大湾沟走亲戚时偶然得见许月兰,便使人求娶。
这事原也平常,毕竟最近来给许月兰做媒的也不少,许月兰次次都是有礼的拒绝了,乡亲们平素被拒绝也恼,直玩笑道男方无福,娶不着这么好的媳妇儿了,这事就过了。
但这大娘却是不同,她费劲口舌将自家那侄子直往天上夸了一通,直见眼前的女子坐得笔直,脸上虽带了笑,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俯视自己的错觉。
这大娘心中本就带了不快,所以当许月兰礼貌拒绝的话刚落,她的脸就拉了下来,说话也开始阴阳怪气。
“也是,瞧着许娘子这般好样貌好身段,还识文断字的,定是看不起我侄儿那穷家破庙,也该得县里那些富贵老爷们才养得起你这样娇娇人儿,只是以许娘子这般年纪,想嫁去富贵人家当正头娘子却是难了,正好,我儿去岁冬日做工时听说城中一姓安的人家,他家的老管家要招一门小,我儿帮过那管家一忙,有些交情,不知许娘子我儿从中可要帮忙牵牵线?”
这话是在林家堂屋说的,因这人来得早,林家早饭还没做好就来了,李檀昙那会还没起,见家中来客,自己懒得起身招呼,索性就缩在被子里,打算睡个回笼觉,等人走了再起,那知却听得这么一番阴阳怪气尖酸刻薄的话。
“说这话膈应谁呢?许先生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不知你那侄儿长相气度如何,但是单看你这姨母就知道他再怎么长也脱不开稀奇古怪这四字,就这,还拖着五个拖油瓶,你哪里来的底气来求娶人长得好会赚钱的大姑娘的?人家是图你侄子丑,图爱当后娘,还是图爱扶贫?”李檀昙口中加重许先生这三个字。
“你!”那大娘在村中多年,自是知道李氏那张利嘴寻常人不是对手,她今日来了半天不听她动静,原以为是不在家,却不成想人家这是发达了,也开始学着田向贤一般用鼻孔看人了,家里来了客竟躲在房内,不出来招呼一声。
这大娘瞬间觉得自己被李檀昙看扁了,怒气涌上,她的声音恼怒又尖利。
这林家几个月前还是一滩扶不起的烂泥,凭什么才几个月的光景,他家就能起来!
这大娘到底忌惮着林家如今在村里的地位,心中再嫉妒愤怒脸上也不表现出来,只将矛头转向许月兰身上。
“我说的哪里有错?这许娘子不就是凭着有几分容貌姿色想要攀高枝!正经人家的姑娘哪有这么大年纪不成婚的?”
“人家成不成婚,关你屁事?自家那摊子破事还没管明白还来管别人?大早上就跑来别人家乱叫,我看你才是最没有自知之明的那个!滚滚滚!别在这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