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翊清沉默片刻,郑重道:“我要去北疆。”
“不行!”即墨允立刻拒绝,“你现在辅政,朝中大小事情都由你来处理,你开什么玩笑?!”
夏翊清直视着即墨允的眼睛:“北疆出事了对不对?”
即墨允缓了缓语气,指着桌子上的红状说:“战报都在桌上,院里的消息都直接送到你这里,北疆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你?”
“所以我才要去,”夏翊清说,“所有人都跟我说没事,这才是真的有事。”
“四郎,”即墨允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现在走不了,你走了这朝中就无主了,两府宰执不可能放你去的。”
夏翊清眼眶微红:“你肯定知道什么,我求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即墨允一脸无奈:“我真的不知,你可以去院里看,我与你收到的是一样的消息。玄狼部已退至草原腹地,知白每日在营中巡防,偶尔还带人出去,日日都有人能看见他。冷念亲自去看过,这段时间的家书、战报、密信都没问题,就连许仁栋的家书你都截下来看过,你究竟为何觉得北疆有问题?”
“你相信直觉吗?”夏翊清僵坐在椅子上,“就像你当年怎么都不相信言清死了一样,我现在是怎么都不相信他没事。”
即墨允心疼地说:“四郎,你是太累了。”
安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子,北疆军报!”
“进来!”
夏翊清飞快地打开军报一目十行地看过,然后以手掩面,转过身背对着即墨允。
即墨允有些担心地探头看去,终于松了一口气————北疆大捷,格钦重伤,他的部众代表玄狼部俯首称臣,从此岁岁朝贡,并重新划割国境线。请兵部和礼部派人处理后续事宜,平宁侯择日回京。
这场耗时九个月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四郎?”即墨允轻声唤道。
夏翊清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即墨允也不好再多说,转身走出宣政处,叮嘱安成不要让人打扰。
晟王府书房。
即墨允瘫坐在椅子上,对许箐说道:“我险些!险些就要瞒不住了!若不是捷报传回,我真是险些就说出来了!”
许箐叹了口气:“琛儿这次又从鬼门关走回来了。”
“多亏了你甥女,还有陵谷主,不然四郎怕是要疯了。”即墨允端起茶杯猛灌一口,“他这个样子,若是见到知白,怕是还要发作一番。他今儿看见战报直接哭了出来,这二十多年,他何曾这般失态过?”
晟王此时走进书房,见即墨允生无可恋的模样,有些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被吓的,”许箐笑笑,“北疆大捷,琛儿要回来了。”
晟王:“好事啊!他伤好了?”
即墨允无奈道:“他若好了我还会这般模样?这一路上就算是教那乌龟拉车,他也不可能立起来!到时你们得救我!四郎那般模样,怕不是要杀了我!”
许箐笑着说:“你不是不知道吗?”
即墨允盯着许箐看过一会儿,缓缓坐直了身子,道:“是啊!不是院里的消息,是你的消息!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晟王笑道:“当初敢跟夏祌对骂的即墨院首,怎的现在对着四郎反而这般胆小了?”
即墨允看着晟王道:“除了在夏祌灵前,你可曾看过他哭?你可曾听过他用哀求的语气说话?”
“哭了?”晟王惊讶。
即墨允颔首:“哭了,而且是痛哭。”
许箐转着手中茶盏,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即墨允却在此时突然站起身。晟王连忙问道:“怎么了?还有何事?”
“直觉……”即墨允睁大眼睛看向晟王和许箐,“真的有直觉。”
晟王茫然说道:“你莫不是要成仙了?这是在说什么?”
“你们等我!”即墨允连忙往外走,眨眼便消失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晟王和许箐。
一刻钟后,即墨允拿着一张纸破门而入,把二人吓了一跳,许箐翻了个白眼,道:“你就不能轻点吗?”
即墨允不做理会,只是将手中纸递到二人面前:“他七月底时拿着这纸到院里找我,说要查看这几日的消息,我那时还不知道知白重伤,所以并不明白。可方才他同我说直觉,我才回想起来,他第一次心口痛是一月底,而这些日期很可能都是他胸口痛的日子,他拿着这个来找我问知白的消息,恐怕真有直觉……”
许箐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出几封信,翻看片刻写下几个日期,递给即墨允,说:“这是琛儿跟我说的几个日子,你看看。”
即墨允失笑道:“你究竟从何时就知道知白身体不好了?”
许箐说:“这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