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飏却笑着看向夏翊清:“大王才是真博学,如今既然已经出宫开府,就不要再隐瞒了。这么多年小心谨慎,你也太累了。”
夏翊清还未说话,许琛便笑道:“我就知道先生早看出来了,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夏翊清有些不好意思:“昔年之事皆为自保,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我自然懂,只是看着你藏得辛苦罢了。”穆飏转而又对许琛说,“知白也是,都可以放松些了。”
虽然许琛早封伯爵,但一直未入朝,这些年在学堂,穆飏依旧按照以前的习惯对他以字相称。
许琛摇头道:“一刻不敢松懈。就连今日来这王府,也还是思虑再三,得了义母的同意才出来的,反倒不如先生洒脱。”
穆飏:“知白可还愿听我的话?”
“那是自然,请先生赐教。”
穆飏正了正神色,道:“你们二位本就同窗数年,若说没有情谊是断然不可能的,既然有情谊却不往来,岂不更让人生疑?有时候过分的小心谨慎反而不好。在宫中时,二位尚且可以在廊下闲谈玩闹,出了宫却避而不见,反倒落人口舌。公府如今势头正旺,是该低调,但不能低调过了头。太……宥王和宏王当年也是没有断了往来的,宏王如今不也好好的在王府中坐着吗?疑心重的人怎样都会生疑,爱搬弄口舌之人怎样都会找出理由。二位都是身份贵重之人,何苦自降身份去迎合那帮小人?”
夏翊清听言笑了笑:“先生今日这话说的在理。我们二人一直小心谨慎惯了,尤其知白,总怕给姑母和许公惹麻烦。”
穆飏:“既是君子之交,那便不怕。我今日不仅到王府来贺,一会儿还要去给定远公道喜。做事不要试图揣度人心,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人人都说我混迹于市井,不像昭文阁学士,可仲渊哪条法令规定昭文阁学士就必须是端庄持重高高在上的古板文人?这不过是人心中的固有意像而已。”
夏翊清深以为然,说道:“先生这话说得好!在姑母之前,我仲渊的公主都是同样的命运,于是众人都以为公主便该那样,可如今谁不称赞一句长主女中豪杰,也并没有人认为姑母这样就算不得公主。”
穆飏:“正是这个道理。在合情合理的规矩之中,努力地遵从本心生活才好。”
许琛起身向穆飏一拜:“受教了。”
穆飏赶紧去扶:“别这样,我不过虚长几岁,在官场时间长些而已。”
夏翊清:“你们二位不要再拜来拜去了,坐下好好喝盏茶罢。”
穆飏笑着看向许琛:“是了,再这么下去便是迂腐了。”
许琛想起那年穆飏和小叔的对话,便也笑了:“对,我可不要被人说迂腐。”
穆飏转顾夏翊清,道:“毕竟是出阁建府,我自然不是空手来的,一份薄礼还望大王笑纳。”
夏翊清:“先生来了便是最大的礼,我怎敢收先生的礼。”
穆飏招了招手,便有小厮送上两个卷轴来。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我自己写的一幅字而已。”穆飏道,“贵重的东西你见得多了,而且我的俸禄也买不起,思来想去便写了个字,你若说学生不能收先生的礼,那便把这幅字当做是我这个先生的回赠罢。”
夏翊清接过卷轴打开,上面只有一个“察”字。
穆飏说:“这察字,是希望你可以察己知人,明辨世事。”
夏翊清欣喜万分:“多谢先生赐字!”
穆飏说:“另一幅是给知白的,原本是要一同送往公府的,没想到在这里先见到你了,就一起给你了。”
说罢将另一个卷轴递到许琛手上,许琛打开,上面也是只有一个字————“守”
穆飏笑说:“这个便不用解释了。”
许琛颔首:“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事。多谢先生!”
“你们喜欢便好。好了,我该去公府了。”
“我送先生出去。”夏翊清道。
穆飏摆手:“不用了,何苦做样子给别人看?我自己出去就行了。”
“恭送先生。”许琛和夏翊清都躬身行礼。夏翊清招了下手,安成立刻送穆飏往府外走去。
待穆飏离开之后,夏翊清拉着许琛往内院走。
“你这是干什么?”许琛问道。
夏翊清:“去书房好好说说话,这前厅下人太多。”
许琛快步跟上夏翊清往书房走去。二人落座,夏翊清道:“先说好,以后私下里还像以前一样称呼,不要叫什么大王。”
“好。”
“你今天该不会是空手来的?”夏翊清问。
许琛笑着说:“怎么?我空手来你便不欢迎了吗?我也刚刚升了官,也可以向你讨要礼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