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了?”我问。
宋西川说:“十点多了。”
我呆滞片刻,啊了一声:“还好不用上班。”
走到客厅,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这个沙发是否还坚挺,生怕它被压坏了。
“以前没少在这沙发上做过,现在担心什么?”宋西川看出我的意图,硬要说那么两句不顺我意的话。
看到沙发尾巴揉弄成一团的毛衣,昨晚的记忆就被唤醒。
我的天啊,昨天后来到底是做成个什么样了?
脸上火辣辣的,我指着沙发那团深色,面无表情说:“你自己处理干净,我就不怪你了。”
宋西川笑道:“那不是你的吗?”
“你管我的你的!你做就对了。”我拖着步子走到饭桌边,刚想问他早饭吃什么,结果猛地打了个喷嚏。
“靠。”再出口时,已经带上鼻音。
宋西川走过来,“怎么回事?”
“好像感冒了。”我搓了搓鼻子。
“体质这么不好,”宋西川皱眉,“你往年冬天也经常感冒,怎么还没学乖。”
其实有好好穿衣服的。从你走了之后,我也有穿很多,没让自己着凉。
“啊......本来昨天下午就有点了,”我幽幽地移过眼,“昨晚又和你乱搞,不感冒才怪。都怪你。”
“噢,怪我,”宋西川顺着我的话,悠哉道,“我会对你负责,好好照顾你。”
吃完饭,我想起来被遗忘在鞋架上的乌龟,就问宋西川放哪儿去了。
他和我说,放在阳台的沙盆里。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我去阳台晒太阳,看着那乌龟惬意的模样,我也开始觉得放松。
情事过后的疲惫会给人带来难以言喻的感觉。说是疲惫,但我渴望的是疲惫下无法思考大脑放空的状态。
旁边土培的紫色风信子显眼得很,这是桂望送我的礼物,那天拿回家后,宋西川陪我一起把它种在土里,现在看来长势良好。
我在阳台坐了十来分钟,宋西川洗完碗后过来,叫我不要吹太多冷风,把我拉进了屋内。
“其实阳台很暖和。”我不乐意。
他说:“你感冒了。”
宋西川态度强硬,我只好跟他进去,过了会儿他突然问我:“想洗头吗?昨晚帮你洗了澡,没来得及洗头。”
“啊?哦,”我愣了愣,说,“可以。”
实话说,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样。
只是因为昨晚做了一场爱,好像我和宋西川之间的隔阂就被莫名打破不见,可能是被汗液冲刷掉了,也可能是被一声声“何知”和“西川”融化了。
宋西川甚至想亲自帮我洗头,我谢绝了。
只是感冒而已,要是这都让他帮我做,那我跟残废了有什么区别?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弯腰在面盆洗头,鼻子堵得厉害,腰也酸得很,洗的过程着实不太舒服。洗完后,我掖着湿漉漉的头发去找毛巾,噔噔噔路过书房,在衣柜前埋头找起来。
宋西川就是在这时替我精准地找到擦头发的毛巾,在我身后直接摁住我的头,将那毛巾盖在我头上,按压起来,力度刚好合适。
舒服啊。
“你不是开始工作了么?”我眯起眼。
“没有,”他说,“刚刚在看资讯。”
“什么资讯?”我又问。
“财经。”
“你好忙啊,”我看了他一眼,“怎么休息的时候不做点让自己放松的事?”
他掰回我的头,反问:“这不是正在做吗?”
“哈哈,”我配合着笑了两声,“你真会说笑。”
宋西川给我擦头,我就乖乖坐着给他擦。
坐着坐着我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猫,在柔顺的抚摸下昏昏欲睡。
阳光在我眼里变成琴弦,稍微一拨弄便能发出声响,像温柔的摇篮曲,像情人耳边的呢喃。
它是带着温度和明度的,是肉眼可以察觉的,也是相机可以拍摄的。
如果在重逢后的这几个月里挑一天用于纪念,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今天,因为今天让我体会到久违的放松、舒适、温暖和爱。
还有一个平和又温柔的宋西川,可以用来回忆很久的宋西川。
我窝在沙发上享受着他的吹头服务,把手机暗掉,稍微举起一点就能看到倒映在黑色屏幕中的宋西川,没笑,神情认真,好似在对待一件珍藏的宝器。
这从心底冒出的比喻来得突然又热烈,我试图用笑来掩饰内心的慌张和害怕。
“宋西川,”我偏过头看他,“还记不记得我上次给你吹头发?”
“嗯?”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哪次?”
“就一次啊——你喝醉酒淋了雨那次,”我提醒他,“之前都没给你吹过头,因为你老是说没必要,一点也不懂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