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啊,都快三十了吧?不找个女朋友吗?”
我端坐着喝了口水,“姨,我今年27。”
“四舍五入也差不多了,”房东笑了笑,调出一张照片给我看,“你看,这是我女儿,你们年纪差不多大,她也在本市,姨认识你这么久了,觉得你是个乖孩子,有没有兴趣交流一下?”
“不是,我,”我差点呛了口水,“我不喜欢女孩儿,姨你还记得当初和我一起合租的男生吗?他是我前男友。”
“哦,怪不得说看你们那么亲密呢,我当时就以为是好兄弟,”房东有些可惜地收回手机,“那小何你这么多年,我也没见你找个伴呀,我每次年前回来看你都是一个人,怎么,还在忙事业呀?”
我摆摆手说:“没有没有,工作蛮稳定的。”
找个伴?我也想找个伴。
但我平时又不参加什么交友聚会,不去什么酒吧,朋友圈不大,根本认识不了几个人,更何况我还是个相信缘分的,这缘分没到,万事都别强求。
像那种发帖子同城找1找0的,我看着就有些排斥,这种找对象的方式在我这儿总归是行不通的。
我思绪一飘,就飘得有些远。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从先前就眉头紧锁,看上去陷入沉思,心情不悦。
而房东已经问出了这样的话:“小何啊,你这么多年都不找对象,不会是旧情难忘吧?”
我对上房东关怀又紧张的眼神,下意识就否认了。
“那就好,姨也是过来人了,就是当朋友一样和你聊几句,”房东女士眉眼温和,“这人,得向前看,日子是一年一年过去了,总不能一直把回忆挂在眼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谁也不知道最好的最合适的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呢。”
“试图去接受新的,因为过去不可更改。”
她眨眨眼,这样对我说。
我感觉我透过她此时的皮囊,看见了一个年轻俏皮的女人——她或许过去也有这般让人难忘的爱情,不舍的分离,漩涡般的回忆,但她没有想和我分享那些陈年旧事的意思。
就像她所说的,过去的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提。
在房东说话的期间,我用拇指摩挲着水杯的杯壁,一些先前沾染上的水也接触到我的皮肤,让我的指尖变得和它们一样湿润。
当然,道理大家都懂。
我很明白。
但宋西川一喊我名字,我就变得不明白了。
“何知。”
“何知。”
他如是说。
动情的、冷淡的、夹杂笑意的,包括带着哭腔的,总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第08章 自设的陷阱
“何知。”
“......?”
我转过身,身体带动左腿,左脚猛地向外撇,差点把放在脚边的剪刀踢飞。
人只有两只手,都需要忙活。所以宋西川叫我时,我正用嘴叼着透明胶。
此时眼睛是表达情绪的唯一窗口,但错愕很快被我掩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与无奈。
我把透明胶翘起的边角抚平,抬手抓住悬在半空的透明胶,觉得嘴里涩,呸了两声,才开口问:“有事吗?”
“没事,”宋西川说,“顺道过来看看你。”
真是毫无新意的回答。我又不是他寄养在外面的猫,哪需要他看什么。
我哦了声:“那你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话说完,没再理会他,重新转回去贴家门口的春联。
说实话,一个人贴春联确实有点费劲,又要单手固定,又要贴好胶带,保证它们不会歪。
宋西川来时我刚贴完门正中间的福字,其余的横联纵联还没开始。
拽着透明胶的头往外拉,刺啦刺啦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我比了个刚好的长度,正准备剪,却又懒得去拿剪刀,准备索性直接用牙咬。
就在我犹豫的那一秒,宋西川那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便拿着剪刀伸到我面前。
“剪哪?”他问。
“剪这。”我习惯性地脱口而出。
宋西川将剪刀架在透明胶上,前后比了比,我叫他短一点,他就往外靠几分,我说剪吧,他就咔嚓一刀剪下去。
我没有拒绝他的帮忙,默契地配合了几分钟后,春联很快就贴完了,就剩那门顶上的横联,需要在顶端贴一截胶带。
我够不着,嘟嚷了句太高了,想进去搬张小板凳出来。
而宋西川在我垫脚三次后,又主动开了金口:“我来吧。”
我顺着他的意,给他让了位。
几年前这事儿,本来就一直是宋西川做的。
他做得很认真,抿着唇角,一言不发,又做得云淡风轻,对齐后随手一贴就完了事。
完了事,还转过头问我:“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