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洲睫羽颤动的频率,微微出现了波动,又归于平静。
许茗绥继续。
“大致内容说的是,国内有一对无子无女的夫妇,会在机缘巧合之下拾得一额头带有亡国之花印记女婴,而这会使其灭国。国君便下令追杀凡是额头带有印记的女婴,无一例外,想借此将亡国的妖言扼杀于摇篮之中。”
“彼时,这国君王国宫内有一宫女,年纪不大,尚是处子之身,却不知怎的竟身怀有孕。”
方才还没有半点儿反应的人,听到许茗绥说到这里,便转过了头来看着他。
目光里多多少少带了一点儿情绪。
许茗绥一笑,便继续讲下去。
“那宫女偷偷将孩子生了下来,却恰好是个额头印有一花纹印记的女婴,宫女不敢留下这女婴,便将其扔到了城外。恰好遇到一对无儿无女的夫妇,那夫妇膝下无子,心生怜悯,听不得那女婴的哭声,怕她被虎狼吃掉,便捡到了身边。但因其女婴额头的印记,便带着那女婴逃亡到了另外一个国家。”
许茗绥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往下讲了。
陆长洲性子别扭,见许茗绥不说话了,便皱了皱眉,但也只是皱了皱眉,不愿先开口。
许茗绥也有足够的耐心,所以还是陆长洲先冷冷的说话,“……然后呢?”
许茗绥看着对他讲的故事的人很感兴趣的人开口:“许箫,字茗绥,少爷呢?”
陆长洲便又转过头去,不和他搭话了。
许茗绥却只是笑笑,他知教导眼前的少爷不能一蹴而就,得循序渐进。
便又接着方才的故事说下去,“那王宫里的宫女是如何怀孕的呢?便又是一件离奇的事情。”
“几百年前,一王朝末年,其国君好色成性,但却有真龙之身,王宫内侍妾无数,连宫女都被宠幸无数,可却无半点儿身体亏空损耗,让其无数女子追捧。”
陆长洲不动声色的睫羽轻颤,目光虽毫无光亮的盯着窗外,但思绪却在许茗绥所讲的故事之上。
陆长洲会神地倾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眼、一个情节。
许茗绥一直注意着陆长洲的一举一动,见他感兴趣便开口。
“少爷还想听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和字吗?”
陆长洲被发现了自己的心思,抿了抿唇,便别扭的转过头去,“不想……”
但不谙世事的少爷,白皙的耳廓却因为被戳穿而染了几分绯色,显然是想的。
许茗绥了然于心,便也不再搭话。
许茗绥起身,走向书案旁边的博古架。
小少爷无法走出房门,自然不能像正常人一般,在书房读书习字。
陆夫人便将文房四宝,书册古籍都挪到了小少爷的房中。
博古架之上,都是些四书五经,古籍药典。
对于现在的小少爷来说,太过于枯燥,不适合他的教学。
陆长洲没听到许茗绥继续说话,反而听到那轻慢的脚步声,便用余光去看那人,然后缓缓转过头去。
那双浅淡的双眸,依旧没什么光亮,但却多了几分好奇,算是个极好的征兆。
而许茗绥似乎有足够的耐心去教导眼前别扭的小少爷,他甚至知道如何引起小少爷的求知欲。
许茗绥察觉陆长洲在看自己,也没抬头,只随手拿了一本当世的《古今通史》在手中翻阅,他也不说话,不打破小少爷的别扭心性。
他就是一个被困于不见天日的牢笼之中的小孩儿,日久天长便养成了别扭的性子,对牢笼之外的一切事物,失去了所有欲望,自己将自己困在了阴暗的角落里。
所以对他,你需要的不是一蹴而就地讲复杂的四书五经或是复杂的文字,而是需要耐着性子重新引起他对牢笼之外一切事物的渴求欲。
那些先生为什么都铩羽而归?因为他们不懂得变通,枯燥无耐性。
忽视了眼前的小少爷失去了生的气息。
“我……名陆……遥临,字长洲……”
许茗绥听到陆长洲说话,便合上了手里的《古今通史》,重新回到方才坐的位置。
“长洲少爷,这厢有礼了。”
陆长洲看着许茗绥,既然都已经开过口了,索性有些自暴自弃地问道:“那……之后呢?”
许茗绥不免笑了一声,小少爷还真是执着啊。
“少爷很想听我讲的奇闻么?”
陆长洲本不想回答,但心里想着若是他不回答,许茗绥是否又不和他说话了,又和那些先生一样对他失去耐性。
想着这些,陆长洲的眉头就开始紧皱在一起,那不安的情绪透过身体,让那双小手紧拽着盖着半身的被褥。
许茗绥敏锐的察觉小少爷的情绪,便温柔地安抚着开口:“少爷不必担心,我既是你的先生,便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少爷不用担心我会失去耐性,同先前的先生一般离少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