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沁一向平静的神色中显出吃惊和不解:“师兄也跟棉棉学胡了,隐山阁的弟子怎可问出这样的话?这些都是写在门派条规中,需要时时刻刻谨记在心的。”
看着她一本正经纠正他的模样,宋景然偷偷憋笑。
“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师妹可知,为何门派条规中规定,习武修剑之人不能发胖?”
汪沁仍是一本正经道:“自然是因为胖了舞剑舞不利索。”
宋景然美滋滋地端起馄饨碗,喝了一口汤,紧接着又笑眯眯地问:“舞剑舞不利索又如何?这世间多的是不会舞剑之人。”
汪沁也不知今日她的这位师兄是怎么了,净说些隐山阁弟子不该说的话。
她按照自己的方式认真答:“可我们有任务和使命在身,若是懈怠散漫,岂不是愧对师尊的栽培与教导。”
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倒是看得宋景然眼中闪出不一样的光来。
“不愧是我们沁儿。”
他将手中的筷子捏紧,顿住片刻,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在眼前的木桌上:“我只是想说,若是沁儿偶尔累了,想懈怠散漫,那也没关系——有我在你身后。”
他说罢鼓起勇气似的抬眸,静静注视着她的眼睛。
这时候眼神慌乱的人,竟是对面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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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往后,接连着下了两日的雨。
因为初夏的雨势来得急而猛,这两日聚缘楼内没有说书老先生的身影,就连食客也比平日里要少些。
老夫人的事情暂且没进展,说书人那边的线索接不下去,在这样的天气上山也十分不便,况且去了也不见得能有什么新线索,一个荒废的庙而已。
宋景然与汪沁二人便坐在檐下听了两日的雨,一起捧着书钻研剑法。
这样清闲舒适的日子,还是挺少见的。
对着书本研究了一会儿运剑的招式,宋景然与汪沁起身立在屋檐之下,望着从屋檐垂落的雨串儿,宋景然忽然道,“这几日棉棉病了,又下起雨来,院子里还真显得有些冷清。”
汪沁听了这话自是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道,“希望棉棉快些好起来吧。”
宋景然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将心中的事说出来:“沁儿,有件事我想,还是跟你说清楚比较妥当。”
汪沁当下心中一惊。
宋景然难道,是想表明态度吗?
第50章 捉摸不透
汪沁不知宋景然今日为何,突然提起了他入隐山阁之前的往事。
只是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她的心也被无形之手揪作一团。
半晌后,他不再看廊外的雨帘,而是转身朝向了她,“我之所以对棉棉特殊,是因为她与我夭折的胞妹面容相像。”
汪沁的眸子随之一滞,她万万没有想到背后竟是这样的原因。
那些心中暗暗的酸涩与较劲,瞬间像是被春风揉开了的冰霜,正在渐渐消散。
宋景然眸中的神色显然比方才要缓和,情绪也稳定了些,他的眼中渐渐生出一点光来:“虽然我知道,棉棉只是棉棉,她不是我胞妹。但是看到棉棉的时候,我一度觉得,胞妹的生命在她身上延续了。”
他犹记得那日阳光之下,于棉棉发髻上的那只轻轻颤动的蝴蝶簪子,那是破茧而出的蝶翼。
汪沁静静地听着,不知应该对他说些什么。
安慰人这方面,她一向有些口拙。
她能做的,只是在回廊内,轻轻拉起的手,让他知道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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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棉棉的房间内,项思齐在她床边撑着脑袋看了她许久,忽然觉得有些无聊。
他已经如他所愿,独自霸占于棉棉好几日了。可是为什么,那样的满足感在达到一定的高度后,不升反降呢?
房间之外,整个院子内都是雨落下的声音。房间之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他,还有一个昏睡着的于棉棉。
他忽然想听一听她的声音,明亮的、清脆的。
他也想看一看她的笑脸,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如同早晨照进房间的第一抹光。
他甚至无比怀念她生气的模样,像一只被惹毛的兔子,眼睛瞪得大大的,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咬人了。
想到这里,项思齐摸了摸自己的手,几日之前于棉棉狠狠咬下的那口,至今还留着一排浅浅的牙印子。
已经很浅了,就快要消失了。
他贪恋地轻抚着手上即将消失的那道印子,甚至觉得这排野蛮可爱的牙印,都比眼前这个躺在床上不会动的于棉棉要有意思。
可是……独占她,不正是他想要的么。
为什么又这样的不满意?
他轻轻将手按住于棉棉的嘴角,向上提去,这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