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只是轻声道:“你再问一遍我,为什么要替你教训那个女弟子?”
“好。”于棉棉弯起眼睛笑了笑,“前几日你为什么要替我教训那个女弟子呀?”
项思齐捏住于棉棉的下巴,锁住她的双眼:“打狗得看主人,这是你说的。”
于棉棉一时噤言。
当日她只是随口一说,想不到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好吧……”于棉棉向下挪了挪,将脑袋贴近他的胸膛,声音听起来很委屈:“狗就狗吧……”
棉棉不高兴了?
项思齐正琢磨着如何安慰她的时候,怀中人又不安分地向上挪了挪,满面笑意的脸看向他:“嘿嘿,那以后还有人可以欺负你的小狗吗?”
“没有。”他道,“除了我。”
以前他不会允许,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于棉棉对着项思齐翻了半个白眼,鼻中一哼:“思齐,你也不能!”
“我可以。”
“不能!”
“可以。”
“不能!”于棉棉齐呼呼地撑着身下的床,抬起半个身子,对准项思齐的耳朵狠狠咬了一口。
她原样躺了回去,注视着他的眼睛:“疼吗?”
“疼。”他面容平静,眼中还带着一点儿浅浅的笑意。
臭狐狸,疼也不知道吭声。
于棉棉捏住他的鼻子,语气霸蛮道:“你能不能欺负我?”
项思齐由她捏着鼻子,声音十分古怪,被迫带上了浓重的鼻音:“不……能……”
“这还差不多。”于棉棉满意地松开他的鼻子,将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间。
她抬起手臂,轻轻摸着项思齐的脑袋,声音十分温柔:“思齐……”
“嗯。”他轻轻应着。
第289章 夜谈(二)
“对了……”于棉棉小声问他,“思齐,你想不想听一听我的梦,和你有关的。”
“好。”他道。
那么,要怎么说出口呢?
明明不是有关自己的事情,为何说出来那样困难?
讲道理,百年前的那件事,与她于棉棉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她既不是事件的受害者,也不是事件的参与者。
于棉棉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试图将心中的沉重也一并吐出。
她道:“有一日,我梦见了在一片冰天雪地中,有一池火焰烈烈燃烧着。
有一位老者对明璃说:“让那体质特殊的人狐以身祭剑,方有击退来犯异族的可能性。割开他的皮肉,以敬天地,以祭焰池,这便是虔诚。”
那个人祭剑者就是你……
我看见你戴着锁链,满身是血,最后跳进了烈焰池的样子。”
说完这段话,于棉棉将脑袋抬起,对上了项思齐的眸子。
他的神色平静宛如无风的湖面,唯独眸子轻颤着,目光悠远,仿若借着她的描述,看见了那天的场景。
这场梦境,在楹海城大庆的前一日,他也身处其中。
于棉棉是第三视角,而项思齐,是第一视角。
但是在那场梦境中,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也无法调动自己的表情。
他只能按照当年真实的轨迹,一步一步走向烈焰池,然后跳进去。
一切都那样真实,如同又跳了一次。
有一种宿命的感觉。
他的记忆随着梦境被唤醒。
同样是跳进烈焰池,一个月前梦中的心境,与当年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对于当年的他而言,是生是死,其实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一个多月前的那次梦境中,他的心里却生出了一份恐慌。
他不想死了……
项思齐在被窝里摸过于棉棉的手,拉进手心。
他问她:“然后呢?”
于棉棉慢吞吞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当时我想去拉你,但是没拉着,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在他复杂的眼神中,她又道:“那场梦境好真实呀……我都在想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于棉棉哪里是不知道,梦境中的事,就是真实发生过的。
只是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罢了,故而她只能这样问。
烛光昏暗的屋内,项思齐眸中神色几番变化:“那确实是真的。”
他没有回避这件事,于棉棉稍稍松了口气。
她的神情是严肃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笑意,继续将要说的话说出来:
“当年那个让你跳烈焰池的人,就是天鉴宗的掌门。
你还记得吗?离烈焰池最近的那个方阵,那些穿着黑白道袍的修士……他们就是天鉴宗的。”
项思齐显然也没有料到,于棉棉会说这些。
确实,曾经,他并不知晓那些修士竟是天鉴宗的。
百年过后,他来到隐山阁,大部分的时间,他都随着汪沁和宋景然在外收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