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深得朕心(10)

作者:九月谷雨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沈玥第一次来大理寺,新奇地四下张望,连那几具血肉模糊的尸身都没坏了他的兴致,甚至还面不改色地跟着下了诏狱。

诏狱灯火昏黄,阴冷气闷,缇骑做惯了逢迎的事,知道皇上要来,狱中的人犯都上了枷锁,封了嘴,还打水泼了地上的血,甚至焚了熏香,可打从外头一进来,里头仍旧是浓郁不散的血腥气。

昨夜抓来的刺客尽数绑在刑架上,血混着水湿淋淋地往下滴。

沈玥嫌弃地撇撇嘴,拎着袍子问:“朕只问你们一个问题,若能答得上,雇主允了你们多少银钱,朕给双倍放出中州。”

一群江湖草莽,没人对朕不朕的有什么敬畏之心,只瞧见他面生白嫩好欺负,右侧一个脸上有道竖疤的汉子当即破口骂道:“呸!老子混江湖的人,绝不做出卖主家的事!”

沈玥不怒反笑,言语是一贯的温和:“上月二十八,天下粮仓上代家主严梓木入了土,棺椁出京回江浙厚葬,严家二公子身为嫡子本应上位,即刻赶往中州为质。可这个草包一面怕死不敢来,又不甘心将这家主的位子拱手让出去,便想着若能杀了当朝摄政王,这四大世家的家主‘非身死不得出中州’的规矩也就破了。

于是他为着保命铤而走险,这才雇了你们几人入京,行此大逆之事。”

这些人大字不识一个,压根儿听不懂他的弯弯绕。

沈玥这话,自然也不是说给他们听的。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当然,雇你们几个人自然用不上严家公子出面,随便派个无名小卒拿几两银出来,就能哄得你们千里迢迢地来送死。

你看,朕知道的远比你们多的多,所以压根儿不需要你们招什么供。朕只问一个人——与你们同行进京的唐如风。说得出,朕便放你们拿银走人。”

陆炎武闻言,惊诧地转过头,萧亦然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对此亦不知情。

沈玥一通问话下来,无人回应。

既进了诏狱,就没听过还有活着走出去的好事,眼前这小公子年纪轻轻,说起话来之乎者也,瞧着就是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谁敢信他。

沈玥也不恼,捏着翠玉的折扇,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儿等着。

沉默片刻,萧亦然随手抽出一名缇骑身佩的腰刀,在昏暗的阴影处缓步上前。

刀尖垂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尖锐地刮在众人心头。

他周身冷戾的杀意丝毫未有收敛,自万千尸骸里滚出来的血气像是浸到了骨子里,令人胆寒。

“少他娘的跟老子玩这套,老子不是吓大的!”刀疤汉子壮着胆低吼。

萧亦然没什么表情,缓步走到他身边。

抬手,刀落。

刀尖干净利落地捅进他的胸口。

“哐啷”一声,腰刀扔在地上,顺着刀身流下殷红的血珠。

突如其来的金石之声,裹着浓郁的血腥气,吓得几人齐齐打了个寒噤。

“下地狱,斩阎罗。”萧亦然拎起干净的袍角,擦了擦手,“这是俗常。”

几名缇骑迅速上前,将刀疤汉子的尸首,连同刑架一起抬走。

一名缇骑上前,燃起袅袅檀香。

“香灭即死,这是规矩。”

萧亦然撩开衣摆,大马金刀地坐下:“鄙人不才,恰恰就是你们要杀的那位——阎罗血煞。有什么话,现在说还来得及,香灭了,你们下去同那位真阎罗说,也不是不可以。”

萧亦然接过缇骑递来的热茶,慢条斯理地举过唇边。他周身冷戾的杀意丝毫未有收敛,自万千尸骸里滚出来的血气像是浸到了骨子里,令人胆寒。

刑架上的人死死盯着那柱催命香,过了几年太平日子,阎罗血煞的名声渐渐淡了。

要往前倒个七八年,这位雍朝数百年来唯一的一位异姓王,可谓无人不知,能止婴夜啼,但凡他的名号出现在九州通牒里,必然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杀戮。当年他翻手云、覆手雨,手持一杆银枪,北斩鞑挞,南挑亲王,疯起来连沈氏皇族都给杀了个人丁凋零。

先帝永贞驾崩之时,萧亦然率五万漠北铁甲军南下,一枪挑了先帝的四个儿子,力扶当年只有十岁的东宫太孙——沈玥登基为帝,定国号嘉禾。

新皇登基,重审永贞三十二年,四大世家勾结亲王朝臣作乱卖国,天门关八万漠北军士惨死一案。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一夜之间,遍布雍朝九州各地的四大世家掌门人尽数被捕,押进大理寺候审。

这一桩叛国案审了足足三个月,中州里日日杀人,血流如注,刽子手的刀都卷了刃。

靠着这一场史无前例的清肃杀伐,萧亦然三个字连根带血钉进了朝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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