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再这一切都在她搬出寝室,搬入公寓的那刻得到了解脱。
*
两年后。大三。
姜淮顶着烈日去了一趟卢老师朋友的小画廊,前些日子卖了一副画,逼近六位数。她是去要账的,但失败了,她又耷拉着脑袋顶着烈日慢慢走回自己的小公寓,在公寓楼下的超市随手拿了几瓶冰啤酒。
在回家路上她就已经决定今天要学别人借酒浇愁了,即便模样有些滑稽搞笑也没什么,反正自己一个人在家,没有第二个人会看到。
姜淮的叛逆比其他人来得更晚一些,自恋地说来她觉得自己稍微高阶一些。
当然此处的高阶不包括上次强吻陌生男人。
然而她几乎没有尝试过,那些最容易被人们贴上叛逆标签的事情,比如:喝酒泡吧等。
原因无他,单纯是不太喜欢。
回到家,钻到空调房里,整个人得到了解救。她脱掉衣服,换上了短裤和吊带,拖鞋也没穿,就在冰凉的地板上走来走去。
她拿了两听啤酒去茶几,扣着拉环轻轻一拉,“砰”的一声,白气一涌而出。
姜淮盘腿坐在地毯上,拿出手机扫了眼自己的社交媒体主页。
这是刚上大学时注册的账号,一开始只当成存档之用,随便发发自己私下乱涂的油画,之后却莫名火了起来。
姜淮少有回复评论,但偶尔会回复一个叫Der Mond的人。
Der Mond是偶然出现的,在一个深夜,姜淮发了那副被姜仁割破的残画,正要秒删,却收到了一条评论。
他说:好看。
姜淮觉得他有意思,点进了他个人主页,什么内容都没有。
而后那人又在评论区出现过几次,几乎都是深夜、凌晨这种阴间时间。
Der Mond把和她来往的尺度把握得很好,不会过分热情,也谈不上冷淡,在姜淮很有安全感的区间内。
大半年过去,姜淮跟他逐渐熟悉,甚至交换了微信。
姜淮将手机界面切换到微信,点开朋友圈的小红点,正好发现是Der Mond发了一张日出的照片。红日从连绵的翠色背后升起,周遭笼罩着飘渺的雾气。
她点进对话框,发现她早上给Der Mond发的消息还没得到回复。
但她已经习惯了,对方似乎是一个很忙碌的人。她偶尔有把他当树洞的嫌疑。
她想了想,又在手机上敲了几下。
「落魄画手小心翼翼讨薪失败,做错事的分明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这么尴尬。」
「不过我还会再去的,学生的便宜没那么好占!」
随后将手机扔到一旁,咕咚咕咚一气儿喝了整罐啤酒。
不太好喝,但挺痛快。
躺在地毯上瘫了半晌,姜淮开始觉得脸颊发热了,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突然想起出门之前吃错了感冒药。
她愣了愣。
但自己向来福大命大,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闲来无事,又点开和Der Mond的对话框,半开玩笑地发了一条信息。
「完了,头孢下酒,我是不是会死啊。」
姜淮抓了个靠枕,睡在地毯上拨弄手机,脑袋昏沉沉的。大概这就是酒意吧。
但啤酒也这么醉人的吗?
借酒浇愁的终极奥秘就是昏睡过去不理世事?
她迷迷糊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
姜淮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鼻腔里萦绕着木质香调,眼前雾蒙蒙的,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手臂上扎着针头。
“别乱动。”耳侧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紧接着手腕被一股力量握住,垂直放在了身侧。
姜淮有些僵硬。她意识到了,这里是医院。
可为什么床边会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
一双沉静的眼睛,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男人突然开口:“不认识了?”
姜淮努力在脑海里回忆这张看上去就不好惹的脸,记忆倏尔回到了表哥婚礼那天......
她大惊失色:“!?”
男人张开手臂撑在她的床头,眸中含笑:“学生的便宜不好占,我的便宜也不好占。”
这话简直让姜淮头皮发麻......她整个人都是懵懵的,周身肌肉骤然收紧,竭力想要拼凑起失去意识之前的事。
她沉静片刻,似是想起什么,缓缓开口试探道:“你是Der Mond......?”
男人点头,朝她轻轻一笑,然后伸出手强行跟她握了握:“傅明升。你哥哥的......朋友。”
姜淮脑子一震。
拉倒吧,我哥可不敢在外头跟你攀朋友关系......
傅明升看姜淮不说话,主动解释道:“你别怕,是你哥和我一起送你来的。”
姜淮“噢”了一声,心里的那份震惊还未完全消散。
傅明升竟然就是Der Mo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