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我(65)

“祈年哥,我来看你了。”

陈潇然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对面就站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他们不过是在面对面进行闲聊。

“你看我就说没人会记得你,我总是在想如果你当初没死,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了国际上久负盛名的小提琴家?”

“或者混得差一些,起码也是个能被家长夸赞的音乐老师,你性格那么好肯定非常受小朋友喜欢。”

“可惜这些都不是,你只能躺在这里,看着别人的亲友来祭拜。”

陈潇然轻轻将头靠在墓碑上,仿佛贴着的不是冰冷的石头,已经模糊的温度会穿过遥远的记忆袭来。

“我说过的,是你先抛下我的,所以我不来看你,而且我也不许胡霁来。”

“可是今天我真的好想你。”

天上乌云密集,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但陈潇然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遇到覃斯历了,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再见到。可是祈年哥你知道吗,我根本没有办法看着他被众人称赞,活得风生水起。”

“更没有办法想着你就躺在这里而被人渐渐遗忘。”

陈潇然终于撕下了自己的伪装,情绪激动地抱怨着上帝的不公。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理智和情绪平稳的人,所伪装的一切不过是想以盛祈年的姿态来活。

可是凭什么!

杀人凶手可以吃着人血馒头大谈公平正义,享受莘莘学子的膜拜,世人的追捧。

而真正值得被记得的人只能长眠于冰冷的地下!

雨滴拍打在石碑和脸上,但陈潇然丝毫都不在意。

她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就只想待在这里,和盛祈年待在一起。

“祈年哥,我真的好累好累,我就睡一下下”

陈潇然抚摸着墓碑,轻轻说道“你一会儿叫我好不好?就像从前一样。你一叫我的名字,我就醒了。”

“我保证,真的。”

混合着雨声,陈潇然倚靠着墓碑,第一次不靠任何外力,能够踏踏实实地睡去。

不远处的人慢慢走近,雨水激起的泥点落在白色球鞋上。

手里撑着的伞遮在陈潇然的身上,为她避去雨水的袭击。

地上聚集的水坑里映出张年轻的面庞。

第29章

医院——

陈潇然做了个很久的梦,仿佛回到了少时。

那时的她还是福利院的孩子王,每天带着一众“小弟”爬树,捉迷藏。

没回都能听到院长妈妈喊她的名字

“然然,然然,快点出来了,我找不到你了”

每次听到这句话陈潇然都会躲在角落里捂着嘴偷笑。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过下去,无忧无虑,明明是最淘气的孩子王,却总是叫嚷着要帮院长妈妈教训最皮的孩子。

把那个总抢小姑娘糖果的小胖墩打得四仰八叉,然后享受着被小伙伴环绕的感觉。

直到她被院长妈妈带到一个漂亮的房子。

那个房子比福利院要漂亮上许多,墙上挂着许多画。

她将手在洗得发白的连衣裙上轻蹭几下,接过那个漂亮女人递来的梅子。

院长妈妈将她轻轻推到两人面前说

“然然,你看这是爸爸,这是妈妈。”

那个男人看着她笑得温柔,倒是女人将她搂在怀里,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味道。

陈潇然听到女人说:“哥哥一会儿就回来了,然然想不想见哥哥?”

陈潇然觉得一定是那香味太好闻,让她晕晕乎乎地就像踩在云上,觉得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陈潇然不是个认生的人,却还是在院长妈妈坐车离开时慌了神。

她哭叫着追在车尾,第一次觉得自己跑得真的好慢,两条腿不听使唤,摔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汽车开出自己的视线。

那是陈潇然第一次意识到“分别”两个字的含义。

原来分别就是再也不能和小伙伴爬树捉迷藏,再也不能听到院长妈妈亲切地唤她“然然,我找不到你了。”

她放声大哭,吵闹着不肯起身,任凭新爸爸和新妈妈怎样好言相劝,就是止不住都豆大的泪珠往下落。

她哭得泣不成声,却在泪眼朦胧中看到了一颗被托在掌心的奶糖。

正值黄昏,她看到天边橘黄色的光笼罩着眼前的男孩。

他穿着黑白色校服,肩膀上挎着背包,黑边框的眼镜却比福利院那个小四眼戴得好看很多。

陈潇然还想哭,但是又忍不住将那颗糖攥在手心里,她还想继续大哭,可那人又变着法儿拿出一颗糖。

福利院的糖都是有固定数量的,哪怕陈潇然喜欢吃也不是总能吃到。

所以糖果对她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陈潇然脸上还挂着泪痕,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又拿起新的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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