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头就是一记重击!
朗煜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继续听下去。
“一次割腕一次跳海。”
“为了她喜欢的那个人。”
朗煜再也没办法直视着胡霁的眼睛,他死死盯着地面,强忍着平复自己的情绪。
自打他妈妈告诉自己陈潇然的药是治疗抑郁症的,他不是没有想过,她会不会有轻生的念头。
可看着平常她积极生活的样子,朗煜又会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那潇然很喜欢的那个人呢?”
怀表里的那个人,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不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陈潇然那么喜欢他?
他有太多想问的话但是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少了一个询问的身份。
他朗煜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责备或者质问。
所以……还是他对潇然了解得太少了。
“西郊35号。”
朗煜不可置信地抬头,仿佛在质疑胡霁有没有说错。
胡霁耸了耸肩,说出的话轻飘飘地
“你没听错,就是西郊35号。”
西郊35号是临市最大的墓园。
那个人死了。
朗煜记得那人的样子,风华正茂的模样,而且看照片的老旧程度也不会离今天太过遥远。
所以他那么年轻就死了?
朗煜艰难地开口,问出内心很久的疑问
“那个人他是叫小年吗?”
“我记得潇然的奶奶提起过,她从小有个哥哥叫小年。”
胡霁若有所思,没想到朗煜竟然会心思细腻到如此地步。
“对,他叫盛祈年。但是……”
胡霁话锋一转
“那是盛祈年的奶奶,不是陈潇然的。”
朗煜还想继续追问下去,但胡霁显然已经不想再聊了。
他突然意识到可能说了太多。
“总而言之”
胡霁出于好心还是提醒了这么一句
“喜欢陈潇然的人,需要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他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道“在你没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份勇气前,不要再招惹她。”
孤注一掷的勇气。
朗煜坐在陈潇然的床边,低声轻笑,谁说他没有呢。
只是……
朗煜看着陈潇然右手腕上扣着的表,宽表带足足遮去了整个腕。
他小心翼翼地将表带解开,随着手表的滑落看到了白皙肌肤上狰狞的疤痕。
就像是一条攀附在手腕上的蜈蚣,长长的身子,缝线留下的凸起像是脚丫。
朗煜轻轻抚摸着那条疤,眼泪顺着脸颊落下,落在疤上。
伤口很深,朗煜平常打针都害怕的人根本不知道陈潇然是以一种如何决绝的姿态在腕上划出伤口,又是怎样忍着疼痛将伤口缝合。
他就是觉得陈潇然一定会觉得很疼,很疼。
朗煜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生怕把床上的人吵醒,却又抑制不住泣不成声。
他喜欢的人受了好多好多的苦,依赖和追寻的光在未曾谋面的日子里变得支离破碎可他才刚刚知晓。
窗外月光皎皎,陈潇然沉沉睡去,永远不会知道有人在这样安静的夜晚为她低声啜泣。
翌日清晨。
朗煜再睁眼,床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他用手去摸被子,上面的余温已经散尽,想来陈潇然已经离开很久。
朗煜着急忙慌地给胡霁打电话,却在出房门的时候和对方撞了个满怀。
“潇然不见了。”
胡霁只惊慌了几秒,很快又想到什么,平静下来,蹲着将洒在地上的粥清理干净。
这个举动也刺激到了朗煜,他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个地方。
心里的声音告诉他——陈潇然一定在那里。
西郊——
陈潇然付了车钱,临下车时师傅叫住她。
“小姑娘,这里不好打车,而且天气预报说一会儿要下雨了,我在这儿等一会儿好啦。”
陈潇然笑笑,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没事儿的师傅,我得待一会儿,不麻烦您了。”
师傅见小姑娘也是个犟脾气,没多说什么,把车里的伞留给了陈潇然便驱车离开。
在门口登记时,大爷对着陈潇然一顿打量。
来祭拜的基本上都是清明或祭日,而且不是拿着贡品就得捧一束花。
他之所以对这个姑娘记忆犹新除了来得次数多,还因为之前她特地背了把小提琴来,这举动还是守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见。
陈潇然不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只是登记完往墓园里走。
她来得次数不多,但也不至于迷路。
盛祈年的墓碑很好辨认,无字无相,蒙上尘土。
就如同这个人已经被岁月尘封,来时无痕迹,去时无踪影。
陈潇然觉得她好像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从没有人记得盛祈年。
她没有任何的不忿或是生气,只是很平静地掸去墓碑上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