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宁却很会卡点,直捉关键处,掐断了她的劝导,问:“还有什么冲击是我承受不起的吗?”
相其言一时无言,她垂眼,只看见沸腾的火锅将毛肚掀起又卷下,时间已经过了三十秒,那毛肚想必已咬不动了,就如徐宁下定的决心一般。
区歌最烦相其言这般模样,仿似已掌握了世间所有的智慧,稳坐人生赢家的宝座。她捏了捏手中的协议,问:“你让我做你面上的监护人,帮你打掩护,那你言姐呢?你是不是让她辅导你功课,帮你出国?”
徐宁挑挑眉,“Bingo!”
区歌撇嘴,“你倒是想得挺周到。”
徐宁话紧跟上,“那你倒是帮不帮我?”
“这个嘛……”区歌又夹了一筷子毛肚,慢悠悠地烫起来。
相其言预感不祥,果然只听得她接着说:“你言姐说帮你我就帮。”
徐宁立马望向相其言,相其言感觉进退维谷,恨不能和桌上的两位变成小人一起跳进辣锅里同归于尽算了。
“那个……宁宁。”她不死心,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接着方才的话继续,“我必须再说一次,只要是对你好的事,我一定帮你,但出国留学真的不是一件小事,我建议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而徐宁根本不听她把话讲完,她早已下定决心,心如磐石,她指了指相其言和区歌手边的协议,问:“怎么我考虑得还不够慎重吗?”
区歌插话,“挺慎重,但就是没把我和你言姐考虑进去,你晓不晓得,这事如果被你两个姑姑知道了,我和你言姐会被打死?”
相其言心下鼓掌,决定换个方式劝徐宁,先用一系列的发问来打破她的想当然,“宁宁,我能先问你,你为什么会想出国留学呢?”
但不想徐宁很会解剖问题,在源头便击退了相其言。
她反问:“那你呢?为什么大学去北京,研究生去香港,毕业又去北京,绕了好大一圈终于回来成都却还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相其言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和区歌一起去烫毛肚,区歌则忍不住幸灾乐祸,脸上的笑咧到了嘴角,短暂的忘记了自己也是被威胁的那一位。
徐宁并没指望能一下获得这两位同盟,但也不想花时间跟这两位老姐姐把话题扯深扯远。
她抄起手机,非常利落的扫上桌上的收款二维码,然后买了单。
“那个,歌姐,言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不着急,好好考虑下,周五前给我答复就行,不行……我就想别的法子了。”
这下,换区歌着急了,她眼看徐宁起身,也不由地站起来,问:“你干嘛去?”
眼下区呈琛正在补课,让她不得不担心。
徐宁知道区歌在想什么,故意卖关子,“不告诉你。”
区歌语塞半秒,又问:“不说这个,那个……你没叫许自豪来吗?”
相其言瞠目,想区歌真是见不得有一个人置身事外啊。
徐宁嗤笑一声,语气轻飘飘却极具杀伤力,“你当我是瓜地嗦?许自豪,大嘴巴,在大人面前也没啥信用度,还没钱没文化的,我找他不等于给自己埋雷吗?”
相其言、区歌都是愣住,直到徐宁不见了身影,才回过神来。
区歌:“感情挑中我们是因为我们有利用价值呗。”
相其言:“还有把柄。”
*
徐宁离开后,桌上的气氛也一下冷却了不少。
相其言粗略算了下,她和区歌大概有小十年的时间没有单独吃过饭了。
这些年,她先是在外求学,后又在外工作,故乡于她,先是只余夏与冬,后面便干脆只剩了春节七天,而区歌还有大姨、三姨、小舅他们,则是她短暂停留的任务卡,一般情况下,她都选择一次性见完。
单独面对相其言,区歌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别扭,又或是心虚。
她曾一次又一次反复的翻过她的朋友圈,她不常发动态,可每条动态都叫区歌心生向往和艳羡。
她因为工作经常出差,游走于许多城市,不似她,有的永远只是窄窄的一隅。
她的每次出镜都是精致,穿戴都是有格调的小众品牌,不像她,要么是跟着淘宝热款走要么是存钱买一两件并不舍得常穿的大牌。
她还会时不时的就一些热点事件分享自己的思考见地,没有长篇大论,可切入视角总是新颖,语言也很可爱,不跟她一样,看见什么都像是八卦,只会吱吱喳喳的一传十。
……
区歌有时,特别是最近跟区呈琛吵完架,面对着他那叛逆不服的目光时,总会不自觉的想,如果自己有一方面突出,比如学业,又比如事业,那么也不会做不好一个妈妈,被孩子嫌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