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意思,可就是配上萧麒别有深意的眼神就令人遐想了。
可惜的是,他这番动作却没观众。问全只是专心的看着手里的书,连一丝余光都没分给他。
萧麒何曾受过这般戏弄,恼羞成怒,刚起杀心,却又被色心给挡了回去。他皮笑肉不笑,走过去直接蛮横地将问全手里的书拽了过来,随手翻了两下,然后颇感无聊地把它丢在脚边。
“这个好像是军书,你一个和尚看了有什么用?”
问全微微弯下腰,将他丢掉的书捡了回来,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又翻回到刚刚没看完的地方。
“这只是贫僧的一个喜好,倒不管看了有用或是没用。”
“哦?”萧麒起了戏谑的心思,“不妨本宫请教问全师父几个问题,看看师父能否回答。”
问全把书放到一旁,抬头看他。
“施主请说。”
禅房里的光一直亮到了一更。
萧麒看着问全的目光从一开始的略有性味到现在的不明,但总归能从里面觉察出几分审视的意味。
“看来问全师父看的书确实十分有用,不知能否改日借本宫也看一看?”
“当然,施主不必如此客气。”
问全望向从窗户透进来洒在床上的月光。
“夜深了,施主不如先行歇下吧,贫僧也不叨扰了。”
他说完也不等萧麒回答,自顾自将书收起来,把桌子上的吃剩的饭菜端了出去,倒是什么意见也没提就走了。
此人来这里不会就是等自己吃完饭吧。萧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
他屈起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扣了两下,“去查一查。”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是”,然后又重回归了平静。
而另一旁说着夜已深该睡下的问全,自己却并没有回到禅房当中,而是往小山寺最靠里的房间走了过去。除了萧麒所在的位置,这里就是现在唯一还没熄灯的房间了。
问全的脚步刚抵达房门前,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住持沧桑的嗓音和规律的敲打木鱼的声音。
“问全,进来吧。”
住持穿着红褐色的袈裟盘坐在蒲团上,敲打着木鱼,嘴里不断地默念着佛经。
问全跪到他身旁,对佛祖叩拜三下,又转身跪拜住持。
木鱼声戛然而止,一声悠长的叹息在禅房里淡淡回荡。
“起来吧。十年之前,老衲依稀记得应当也是今日。那个时候你跟着我回来,我就知道有一天你早晚是要走的。
我也早跟你说过了,如果要走从心便是,就不必再来道别了。”
问全一直跪着,待他说完才道:“十年来,问全多得住持师父和师兄们的照顾,才得以重获新生。待诸事完毕之日,问全必定归来此地……”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且问问自己的心,是想留在哪里?”
问全一愣,静默片刻,张口欲言。住持却早已抬起手,挥了两下,示意他出去。
多日后,萧麒与问全下棋。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萧麒就已然节节败退,丝毫不占上风。
棋盘上的帅被围得严丝合缝,几乎无处可逃,只能坐以待毙,输得十分憋屈。
萧麒不耐烦地把手里的棋子一砸,将原本的棋局砸得散乱。那棋子落到棋盘上又弹了上来,咕噜咕噜,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里去,看不见了踪影。
“是本宫输了。”转眼他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多谢施主手下留情。”问全谦让。
萧麒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嫌弃地又吐了回去。
“问全师父可知道,这天底下下棋最好的人在哪里?”
问全看着他淡笑不语,倒像是在思考。过了片刻,他才道:“施主,这倒是贫僧孤陋寡闻了。”
萧麒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萧禄。”
问全将棋子整理好的动作只是略微停顿了几秒,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原来是当今圣上。贫僧确实曾听闻皇上的棋艺天下无人能比。如此说来,这天底下棋艺最高的人,答案当属在皇城中。”
他这句话不假。萧禄此人虽然心思狭窄、疑心重,登上皇位十年来也没有什么政绩,但是他的棋艺确实十分高超,这是当年萧璒曾亲口夸赞过的。
只是也不知道萧禄这几年在下棋的时候,可曾有一丝一毫回想起当年对弈的萧璒。问全无言将棋子摆好,放回棋盒中。
萧麒一直在默默关注他的举动,见他无明显的反应,感觉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不上来的烦闷。
“问全师父听到本宫说出当今圣上的名字,就没有什么想法吗?”他试探。
问全浅笑,“不知施主是想要贫僧有什么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