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麒的目光像一条毒蛇一样身上盘绕,根本就没在听他讲什么,只是敷衍地一句,“确实有缘。”
他那黏腻的眼神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无法忍受,但问全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拿起放在桌子上已经晾凉了的黑乎乎的一碗,端到萧麒面前,道:“施主将这药喝下,连喝十天伤势就可以痊愈了。
萧麒虽然起了旖念,但也不是无脑之人,不会拿来的东西便喝。
他似笑非笑,“问全师父,你不会在这药里下了别的东西吧?”
“贫僧若要谋害施主,施主只怕前几日便不存在于这世间了。”
问全将药放在床边,往前推了推。
“施主还是喝了药,好了便早日离开吧,也不必贫僧每日照看,不得清闲。”
“哈哈哈哈。”萧麒大笑。看向他的目光更是不同了,“你还是第一个敢赶本宫走的人。本宫喝了便是。”
他端起药,定定地看着问全,一口闷了下去。
“看来施主还是明事理之人。”
问全到将空了的碗接过来,转身出门去,将房门关上了。
走到走廊拐角的时候,遇上了另外两位看起来相对年纪较大一点的和尚。
“问全,你房间里那位施主可醒了?”
问全颔首,“睡了这几日也该醒了,只是还下不了床,还得劳烦几位师兄这几日若是我不得空的时候帮我照看着一点。”
“阿弥陀佛,这算什么帮忙照看,这是咱们出家之人本就应该做的。”
这位说话的师兄年岁要较大一些,总是喜欢感慨人生。
“前几日我从你那路过,看见那位施主躺在那里,想起当时刚被带回来的你也是这样,一动不动的。当时还是我们师兄弟几个每天每夜轮流看着,你这才慢慢好起来。你看你,现在要是跟别人说,你当时都一脚踏进鬼门关了,那可没人会信。我看呐,你和这位施主也算是有缘……”
这位师兄一讲就是一柱香的时间,讲得旁边另一位师兄都不耐烦了,连连催促,他这才意犹未尽,慢慢停了下来。
“问全,你可别跟他学,晚上你再来我房间待一会,我再跟你细聊。”
这位师兄为人热情,见问全听下来全程都是面带淡笑的,看着自己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不情愿,当时决定要跟他交流更多。
问全自然没有拒绝,欣然答应,急得另一位师兄站在后头,仗着那位师兄看不见,问全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答应,不然今晚可没得睡觉。
问全之所以决定留在这个小山寺,一方面是他们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他当时也尚且无处可去。另一方面就是这里小山寺里的人竟然全部熟读医术,医术精湛,不知到底是如磨练出来的。
问泉当时感染的瘟疫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随手解决的小病。
那位留着花白胡子的住持。看着他的眼神像极了当年承天寺的住持。
他道:“瘟疫有什么?你要是在我们寺里长大的,不论什么疑难杂症,老衲敢断言没有你不会医治的。”
说完他又极其自相矛盾地补了一句,“不过你这肺病,啧,不好弄。”
于是乎问全对他的说法半信半疑。但如今细想在这里待的十年,再回想当时住持说的话,确实没有丝毫的诳语。
一切就像回到了承天寺的日子里一样,问全有疼爱自己的住持,一起说笑的师兄师弟们;早起念经,晚睡拜佛。这就是他曾经想要一辈子过下去的生活。
但当夜深人静,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回想起的永远是当年那个还没长大的孩子靠在自己的怀里,说自己一辈子也休想摆脱他。
他过得怎么样?问全想要知道,想要了解,想要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可是这十年来,无论问全如何打听,也没有丝毫关于前朝太子或者何岳、萧远麟这几个字词的任何消息。
曾经那段两人相依为命逃亡的岁月仿佛成为了他记忆中一个虚假的梦。
直到五日前,问全遇上了萧麒。
第17章 威胁
几根没有油的水煮青菜,配上两碗白粥,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萧麒味同嚼蜡。
他将嘴里还没吞下的青菜吐在桌子上,放下筷子,再也不想看那桌子上几碟连吃的都称不上的东西。
窗户旁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萧麒讥笑,这和尚自打傍晚回来,就一直坐在窗边看书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都不知道是真的看入神了还是故意不和他说话。
萧麒自小身边就不缺别人侍奉,理所当然地以为问全是与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罢了,这和尚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自己顺着他一下也未尝不可。
“问全师父,你坐这看书都看了几个时辰了,怎么不回自己的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