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拾怔了一下,“调离骁勇营?皇上和您说的?”
花宰相摇头,“不,只要你好好想一想,自然知道为何。”
花朝拾略微沉吟了一下,就明悟了答案,“若是战事吃紧,以徐淅衍的能力和功绩,势必是要去前线的。可骁勇营又不适合正面对上郦国大军,所以只能将徐淅衍调离,去带其他部队。虽然也有隐患,但正值缺人之际,这已经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抬头正面对上花宰相,“我答应您,我只在后方,不会亲身上阵。您也知道,我根本就没什么武艺,我也有这个自知之明,不会被热血冲昏了头脑。但是还有一点您说的没错,我一定会随徐淅衍一起,他去前线,我就去前线。”
花宰相不再说话,像是默认了。
花宰相多精明的人啊,他当然知道花朝拾是为了什么回来的,他甚至有些负气地想,自己也不缺这么一个儿子,去就去吧。
花崇山做了两朝的宰相了,从先帝到现在江诺。他在宰相这个位置上坐了多久,就和郦国斗了多久。
纵使他已老迈,心如止水,云淡风轻,可真到要对上郦国这一天,根植于南国人骨血中的那股韧劲和对胜利的渴望,依然推着他不断向前行。
在江初好和徐烨焾在郦国布局的时候,在花朝拾和徐淅衍在嵁城对付山贼的时候,花崇山坐在梁城中,哪也没去,却在覆手之间就辅佐江诺步好了这盘大棋。
在花崇山看来,这一局,绝不会输。
南国,会是最后的赢家。
花崇山与花朝拾沉默对坐许久,再没说些什么,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最后,花朝拾起身告退。
在他转身离去的刹那,花崇山闭上了眼,轻声说道:“花朝拾,你是花家人,不要输,不能输。”
花朝拾的脚步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向着门外走去,门外清爽的风吹散了他眼角的湿意,也将他的话送到了花崇山身边——“花朝拾,还没输过。”
就在花朝拾将家事解决完、再次与徐淅衍会和后,江诺命人列出了郦国百宗罪,正式向郦国宣战。
江诺早已部署好一切,南国此番动手极快,直接将郦国打了个措手不及。
郦国旌河沿岸全面失守,凤邢大怒。
第60章 绝笔重墨色
对于凤邢来说,越是国难当前,越要表现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前线越紧,宫里的宴席越要盛大,这代表着郦国尚未使出全力,眼前的繁华与笙歌能够让凤邢感到安心。
一切都还没变嘛,这郦国的天下,还是他凤邢说了算。
于是当又一城失守的战报传进宫中,传进正在笙歌起舞的宴席上,望着跪在舞姬歌姬中央的信使,凤邢怒不可遏。
所有的战报都不如他意,仿佛一个个热辣辣的巴掌扇得凤邢头昏脑涨。
凤邢急需为自己找到些借口开脱,或是找个人来承受他的怒火。
对了,宫里不还有个傻了的南国皇子吗?
很快,江初好被侍卫连推带拽地带到了大殿上,刘侍卫和廿五态度强硬地跟着一路闯了进来。
江初好面上做出了惊慌无措的样子,但内心却平静得很,他知道,自两国开战后,迟早会有这一天。
或早或晚罢了。
舞姬歌姬已经退下,大殿四周是受恩参与宴席的大臣、皇子嫔妃们。殿中央是江初好,他的墨发在与侍卫推搡时散乱,此时呆呆坐在地上,倒真像是疯傻了一般。
刘侍卫和廿五半跪在江初好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大殿侧边则有一位画师,正在记录凤邢“充满天子威严的一面”。
“南国的大皇子啊,当年也是风光无两,现在却成了这幅模样,真不知那江诺看到这画面会是什么心情。”,凤邢远远望着江初好冷笑。
他不信江初好真的傻了,如果南国的大皇子真的傻了,之前旌河卫怎么可能毫无作为、无动于衷?
凤邢不信,凤锦锦却是信的,但她明白现在出言相劝,只会让父皇更加恼羞成怒。
于是凤锦锦只是不忍地偏过了头,内心暗暗祈祷江初好安静些,千万别惹恼了父皇。
无论凤邢说什么、问什么,怎么明嘲暗讽,江初好都不应声,就像是听不见外界的一切声音般静静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凤邢觉得有些无趣,正想挥手让江初好滚,然而手抬到半空却忽然顿住,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既能出气又能试探江初好的办法。
凤邢的手在半空中握紧,化作拳头重重锤了一下面前的矮几,他双眼发红仿佛怒极,“质子拒不答话,这是在无视皇威?给朕把他押下去,关入天牢!”
殿中理智尚存的大臣大惊失色,急忙出言劝阻:“皇上,万万不可啊!此时关押质子没有好处,前线本就吃紧,逼急了南国恐怕对我国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