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的双眸越发明亮,看着谢棠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夸赞道:“原来谢画正除了能绘一手好丹青以外,见识竟也如此超群。”
谢棠受到夸赞,周怀作为她的君主又兼师长,自然与有荣焉,得意洋洋道:“既然长延猜中了这道灯谜的谜底,朕就如方才所言,长延想要什么赏赐,朕都赏你!”
谢棠忙拱手,解释道:“实不相瞒君上,这个谜题其实并非长延猜出来的……”
“哦?”不待君上追问,谢棠便语带骄傲地说:“而是长延的妻子猜到的。”说着就将曹闲月从旁边拉了出来,一点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一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曹闲月,没有一丝丝防备,没有一丝丝预料,就被拉到了众目睽睽之下,脑袋一嗡,竟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谢棠这有些冒失的举动,自然引来百官纷纷的议论。对身边那些嘈杂的声音,当事人却毫不在乎。
周怀深深打量曹闲月一眼,他早就注意到谢棠身边这位姿色出众的夫人,只是碍于身份不好过分端详。
他还记得那位凭空消失的“道真夫人”和谢棠的这位夫人是堂姐妹关系,今日一见姐姐,他更加对“道真夫人”的失踪感到遗憾,叹道:“没想到长延的娇妻也是一位巾帼呀。”
“臣妇不敢当。”曹闲月虽然看周怀不爽,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美丽女子在自己面前俯首低耳,让周怀尤为开怀。他大袖一抖,含笑说道:“既然是长延夫人答上来的,那赏赐就该是长延夫人的。”
“长延夫人不妨直说自己想要什么,朕无有不允。”
曹闲月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脑子飞速直转,应道:“丈夫之荣耀即臣妇之荣耀。臣妇之夫,得允随行伴驾,已是莫大恩泽。推及臣妇,自是均受天恩了。
她一顿,接着说道:“有此殊荣,任何赏赐也不及,哪里还需要旁的恩赏?”
周怀抚掌大赞道:“说的好。”
“如此识大体的女子也是世所少有,长延你好福气啊。”他指着曹闲月,对谢棠说道。
谢棠本就为曹闲月得意,闻言更加高兴起来。
“天恩是天恩,赏赐是赏赐,两者不可混谈。朕既然已开口了,绝不会食言。”周怀一想,命梁世成拿上一个御用的金碗来赐给了曹闲月,并敕封她为与谢棠品级相当的县君。
从此以后曹闲月也是有品级的命妇了,同大臣一样享有俸禄和礼服———虽然曹闲月不稀罕。
鼓乐再起,宣德楼前的舞台又换了一轮表演,周怀对今夜的热闹意犹未尽,所以迟迟不肯离开,直到玩闹到快要天明,烟火才渐渐消散。
这群大肃的君臣日后面临亡国之危时,再回想起来今夜发生的事,或许会后悔对北狄使臣的挑衅,也有可能会无限怀念彼时的太平盛世君臣融融。
全然都是因为一等北狄使臣离开徽京,一个被包裹起来的谎言就被戳破,摊开在世人面前。大肃在北狄眼中的分量也随之急转直下,变成了软弱可欺的绵羊、砧板上可随意宰割的鱼肉。
于是这一晚,便成了大肃君臣最后的欢宴。
谢棠和曹闲月并没有陪周怀玩闹到宴散,而是中途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便先一步离开了。
回到家后,沐浴完的曹闲月躺在床上,脑中不停思虑着诸多念头。
等谢棠也沐浴完回来时,就见曹闲月盯着墙面发呆。看到这样的曹闲月,她坏心思一起,悄声走到床边坐下,趁曹闲月没有注意,就往她身上一扑,企图将曹闲月吓一跳。
哪知曹闲月并没有被她吓到。等她回过神时,张口就问了谢棠一个玄奥的问题:“郓王是个怎么样的人?”
“郓王?”谢棠一愣,不解道:“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你说他会比太子更适合当皇帝吗?”曹闲月若有所思地问道。
在历史上这个郓王的名声还算不错。史书称他从小聪明伶俐,文采出众,又肖似他父皇,精通琴棋书画,因此深得哀帝的喜欢。
哀帝几番想废太子改立他为储君,只是“元宁之难”来得巧,哀帝改立太子的想法还没有成行,北狄兵马就南下了,哀帝被吓得匆匆将皇位让给末帝,否则最后继承皇位的人指不定是谁。
曹闲月之所以有此问,是她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改变历史的办法。那就是让哀帝换太子的想法提前实现,让郓王取代末帝。若是郓王有能力,说不定能收拾好哀帝留下的烂摊子,并改天换地呢?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郓王此人外表看着谦逊有礼,实则内心城府极深。听说他在朝中有数股势力支持,所以屡屡和太子作对,有夺位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