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记得那个哭到生无可恋的女生长什么样了,模模糊糊地记着那个女生在和谁打电话哭诉自己被渣的事。
温宛冰没有细听,她想那点小事真不算什么,真不至于哭成这样,可她又有点羡慕这人,一点算不了什么的事能哭出来。
后来,她听见女生问了一句:“我是不是特别差劲?”
之所以记得那句话,是因为下一秒就是什么东西掉入江水的声音,噗通一声,温宛冰心脏跟着一跳,转头就看女生伏在栏杆上,半个身体都要探出去。她想都没有想,把人拉回来了。
明明前几分钟,她自己都想要跳下去,可看到女生这样,她彻底不想了,她几乎不主动和陌生人搭话。
只那一次,说了很多很多。
随着时间推移,温宛冰偶尔想起这件事,也记不得自己当时说了些什么了,想着无非就是些花里胡哨的道理。
因为她清楚地记着,说完那些话后,她把手里曾经装有桃子酒的易拉罐扔进了垃圾桶,易拉罐“当”的一声落到底,像被她舍弃了的自己,躺在最晦暗的角落里。
那一刹那,有浓烈的讽刺从最深处蔓延了上来。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让人勇敢做自己,而自己却走向了一条遗忘自我的路。
“你真的没有看?”傅珺雪还是有点不相信。
温宛冰回过神,刚想回答,傅珺雪直接切到了下一个问题:
“‘以前只喜欢春天,现在,四季皆喜’这句是什么意思?”
温宛冰看了她一眼,眼神发柔:“写的时候是因为我们相遇在夏天,热恋在秋天,而你出生在冬季。现在再加上,捱过漫长的隆冬,我们重逢在春日。”
傅珺雪唇角抿开昳丽的笑:“为什么以前只喜欢春天?”
“是最喜欢惊蛰那天。”温宛冰说。
傅珺雪眉梢微微往上一扬,看她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温宛冰对上的视线,顿时明白她什么想法,强调:“是以前。”
傅珺雪耸了耸肩:“我也没说什么~”
温宛冰贝齿磨了磨唇瓣,牵过她的手,往回走:“回家了。”
“哦哟~”傅珺雪调侃,“小朋友急了。”
温宛冰没好气地刮她的掌心:“你不是问我有没有看过照片后面的话么?等回家,你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给我听。”
傅珺雪已经习惯了她的闷骚,听出来她话语里的意思是已经看过了,所有的复杂情绪像是被整理好的毛线,柔软地铺开,她哼声笑:“读就读,你可别捂耳朵。”
温宛冰咬牙:“我才不会捂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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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过倒映着大桥灯带的江面,淌过漾起的波澜,拂过江畔的柳叶,路边的梧桐,吹进一扇窗,揉进傅珺雪柔软慵懒的声音,撩起摆放在桌面的照片,飘到床边,落在绵绸的夜色里。
上面字迹隽秀,写着那年的话——
“于烟火喧嚣的人世中,与最契合美好的灵魂碰撞。
勇敢做你自己,才算不负生命一场。”
傅珺雪用胳膊肘支撑着身,拉下温宛冰想要捂住耳朵的手,含着笑音在她耳边问:“你一直没有认出我么?”
温宛冰诚实地回:“……没有,变化太大了。”
傅珺雪哼声说:“你没有怎么变,在solo第一次重逢,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温宛冰嘀咕:“难怪才见两次就问她要不要试试。”
“你说什么?”傅珺雪没听清。
温宛冰以为她在威胁,没重复,正色说:“我说,我总以为我第一次遇见你的那天是丢弃自己开始,其实不是,而是埋下一颗幸福种子的开始,它从重逢的那天开始发芽,到现在开出了最好看的花。”
傅珺雪被她取悦,对着她亲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问:“你还没回答为什么喜欢,惊蛰?”
最后两个字咬得相对比较重,温宛冰又不自觉地心跳加速,她偏过头。
窗帘浮动,月色穿过玻璃窗,落进屋里,融在傅珺雪清亮的眼底,温柔似水,如含星辰。拥有着始终可以撩拨她脸红发热的眼神。
温宛冰抬起手,捂住她的眼睛,吻在她的唇瓣,流连到耳畔。
“惊蛰到,万物生。对于内心荒芜的人来说,万物生长充满了吸引力。
而你是我,
一生仅有一次的春日惊蛰。”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感恩等待,山高水远,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