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本该属于!海聆他是人不是物品,他属于他自己,不是小水的私有物!你还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利用小水的死,利用他们对你的在乎束缚他们多久,海聆是,温——”
“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何秀英攥到指甲深深扣进的手松开,抬起,狠狠地扇过去。
可在落下前,有人挡在了唐如面前,那一巴掌卯足了劲,温宛冰耳朵“嗡”地一声,偏过了头,半张脸火辣辣地疼。
那一声落下来,清脆地回荡在耳畔,傅珺雪呼吸一窒,路灯下,温宛冰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傅珺雪整个人打了个颤,心疼到不能自已,手悬在半空,仿佛还能感受到刚刚温宛冰松开她的手挡过去的一瞬。
如果她在抓紧一点……
傅珺雪生怕何秀英再来一下子,连忙走过去,还没站定就被温宛冰拉到了身后,她握着她的手,攥得很紧。傅珺雪唇抿了又抿,在她身后没动。
何秀英的手心也被震地发疼,她看清了承接了这一巴掌的人,手越颤越厉害,手心的疼仿佛流窜到了心里,疼得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沝沝。”
温宛冰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仿佛只是被风吹得颤了一下,一串眼泪便疼得落了下来,她扭过脸看向何秀英,感受不到脸上的疼,感受不到冬日的冷风,只能感受到何秀英一张一合的唇瓣中溢出的声响。
她面无血色地问:“……你叫我什么?”
何秀英微张的唇却慢慢合上了,她颤抖着,仿佛随时都要崩塌倾倒。温宛冰顾不上脸上的疼,半步半步地挪到何秀英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妈,不听她乱说,我们,”
我们回家好不好?
后半句没能说出来。
被何秀英突然的一巴掌吓蒙了的唐如和海聆都回过了神,海聆一想到唐如差点被打,愤愤道:“阿姨,对你们,对小水我仁至义尽。小水的死是谁都不想的,一直以来,为了照顾你的身体你的情绪,我们真的已经放弃了很多,小水已经回不来了,但我们——”
“海聆!”温宛冰抱着越颤越厉害的何秀英,闭了闭眼,她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也无比庆幸对于海聆的付出她都有做到偿还,“我们也没有对不起你的,从来都是互不亏欠,你没有指责她,所以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昏黄的路灯下何秀英低垂着眼睛,目光落在虚空,她的手垂放在身侧还在轻轻的颤抖,掌心里的疼麻仍旧又残留。
是啊,小水已经死了,她的女儿永远都回不来了。
何秀英身体猛地一晃,如同被抽去了气体的气球,软软地瘫倒下去,温宛冰惊慌失措地架住她:“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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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和各种药水的味道充斥在鼻腔里,走动的脚步声,病床被推行的滚轮声,嘈杂的交谈声,糅杂在一起,病房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响起女人挣扎的尖叫,撕心裂肺的控诉,声声泣血,时而混合着呜咽低鸣,盖过走廊里所有的声响。
如同十分用力拍打下去、停顿,混乱而又交错的生锈琴音。
又像是指甲一遍遍刮过黑板的尖锐声。
只是听着,就让人浑身难受。
海聆懊恼地揉搓着头,往一旁看了眼,隔了两个座位,温宛冰垂着头安静地坐着,沉静的眉目之间透着隐忍的疲惫。
唐如买了水过来,给了海聆一瓶,又给了温宛冰;两瓶,温宛冰没接。唐如说:“傅总让我买的,一瓶常温给你喝,一瓶冰的让你敷脸,她给我转了钱的,拿着吧。”
温宛冰这才伸手接过说:“谢谢,你们先回去吧,这边有我就行了。”
海聆抿了抿唇,那一巴掌虽然没有落到唐如脸上,但只是想原本是要唐如承受的,海聆对何秀英就有一丝丝忽略不了的怨念,他也清楚他们与何秀英一家回不到从前了。但何秀英现在的状态是由他引起的,他又感到愧疚觉得自己理应陪同。
温宛冰一语道破:“你做得也够多了,到此为止吧,她不会再想见到你们。”
两人走后,病房里又传来了何秀英崩溃的哭泣声。
温宛冰的神经一阵一阵地抽着疼,有那么几刻的分神,仿佛被那些声音拉扯到了温如水出事的那一年,她在温星和何秀英之间来回奔波,焦头烂额连停下来喘息的时间的都没有。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温宛冰缓了缓,拿出手机看了眼。
傅珺雪发来了温星抱着雪球睡着的照片。
[雪花]:【温星睡着了】
[雪花]:【我和胡椒说了,明天她陪温星上课,然后我去替你一会,你回家梳洗吃饭,休息一会,再去医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