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蝉也傻了,这人从秦岭消失以后,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玉子?”
玉子收起她那根塑料竖笛,从身后捡起弩机,随手一瞄,又放下来,这时周边的荧光软虫开始往树身上涌,只片刻,整棵大树都开始散发蓝光,这一幕若非出现在此时氛围,那真可堪称是盛景流光。
她虔诚地看着这一幕,回头倏又冷下了脸:“你们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她说完,似又想到什么,兀自低喃:“不,也许也正是时候。”
叶蝉皱了皱眉,视线却不自觉地为那棵光树吸引,愈看愈入神,仿佛有什么正在冥冥召唤着她,“这是…什么?”
萨拉察觉她正在动,在往前走,状态怪极了,忙喊道:“喂!姓叶的!你清醒一点!喂!”
即便附耳大喊,叶蝉似乎也无知无觉。
玉子微笑,她脸色的烧伤已经不见,显出她原本少女的脸,她说:“这个啊,这个是神明栽种的希望,是生命之树,所有人从这里死去,也将从这里复生。”
“艹!说的是什么鬼话!”
萨拉死死掰着叶蝉的脑袋,恨不得用手肘直接将她卡晕,这女人不对劲,怕是早就变成了那些怪物的一员,她扭头大喊:“老狗!”
老狗早已发现异常,此刻蹲姿架枪,漆黑的狙击枪管瞄准树身,子弹应声击发,砰——
噹!
身后石子劲袭,两道冷风在玉子身前剧烈相撞,如仙女棒燃放的刹那,橘红的彩光迸射在光流之上,老狗只觉肩头骤然一痛,似虎爪紧收,紧跟着天地倒悬,眨眼间自己已被抛到了树身之下。
同时被抓到此地的还有叶蓁,两人摔在一处,落地瞬间他忽然觉出异样,这地下的土层回震的力并不实落。
玉子看了鬼卿一眼,有些不悦:“你不该把他们放进来,他快要醒了,见到这些人会不高兴的。”
鬼卿不以为意:“不过是些无名小卒,杀他们只需片刻。”
“偏偏是今天,”玉子回看光树,“看来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早就算到了。”
鬼卿面无表情,淡哼了声:“天意如此,正好也未结果送上一份助力。”
“也对,”玉子笑笑,拨弄着垂挂人的腿,“那该从谁开始呢?”
叶蝉仍在幻象中失神地走,萨拉竭力睁开只眼,艰难抬起枪口,此刻不管射向光树还是地面,等待她们的都将是一场大火,大概这就是到了绝境,不知何时远方的枪声也已经消失,没有别的办法了。
同归于尽吧!
光树倏然层层黯淡下来,她看见鬼卿抬起手腕,萨拉在冷笑中贴紧扳机,叶蝉忽然一个踉跄,霎时间,石子已然甩来,她怔了下,指尖微颤,生死瞬间,侧面高坡上骤然寒光破风,只听得叮的一声轻响,短柄匕首的锐尖于虚空中削过石子中心,石块应力碎裂,一颗粉屑震落出弧线,恰落在她的枪管上。
“叶蝉!”
萨拉扭过头去,一时间面上神情复杂万端,好似过了许久,又才止瞬间,她嗤笑声,啐道:“艹,又欠一次。”
顾弦望等人离此地还有十几米的距离,中间远隔着一片虫海,但他们彼此间透过黑暗,皆已看清了互相的存在,鬼卿略一皱眉,回看树身的状态。
“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那些脉蜮就即将结蛹。
玉子亦有些恼火,他们所需的就是剩下的那点绝望,巢果以人心为食,这地下世界积蓄了这么多年才令脉蜮得以繁衍,现在、现在所差的就是这么一点!
她与鬼卿同时看向身旁二人,“他是?”
“应该是,但气味很淡。”
“啧。”她看向石塔,催促,“别耽误正事了。”
老狗听不懂他们所言何意,但却已感受到那股杀气,狙击枪已经掉落,他握紧手里唯一的短刀,鬼卿五指成爪,猛然刺向他胸口。
他的招数老狗亦有预料,脚步当即挪闪,这瞬间,一道推力无声无息地撞了下他的背,他脚下猛然踉跄,扑倒时恰迎向了鬼卿的手。
那双始终淡漠的瞳子骤然缩紧,一股凉意从胸膛漫向四肢,老狗微微低头,视线里一条手臂在他眼下穿胸而过,血色迅速浸染了他的衣服,“咳——”
他张口喷出声喑哑的气鸣,身边的光海倏然失色,老狗扭过头,隔着数米的昏光,对上萨拉瞠然血红的眼,他颤着手指向地面,嘴唇蠕动地溢出血丝:“打……”
嗤的一声轻响,他手里的刀垂直落下,刀尖插进泥土中,刻划雪花的木柄微微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