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如昀听得白蔹喊那一声,就知道走鼠的援兵到了,只是没料想来得会是最难对付的那一个,他此前从未见过这传说中的苍狗,似乎是龙家古寨之后才冒出来的角色,回头一瞥,也隐有几分诧异。
“你是——?”
“白术啊。”他撩起刘海,“咱们好多年前还有缘见过一面。”
见过?尚如昀微微皱眉,他怎么没有这个印象。
“走鼠把头,怎么亲自来了?”
白术笑笑:“巧合,那肯定是巧合。我是来抓龙家人的,咱们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尚如昀瞥见他手中牵着的长索,他们生死里转了遭,这厮却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来抓龙家人,“是么?那你、抓到了么?”
“小有收获。”白术弯了弯眼睛,瞳子里却冷得放光,“我这天生劳碌命,和老兄不能比,瞧你这登高望远的,好不惬意啊。”
凡他不聋,就该听见这棺材板底下闹腾的动静。
尚如昀平静地看着他,半晌也笑了声,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跃将下来。
白蔹骇了跳:“九爷,这僵尸——”
尚如昀淡然侧目:“还没听明白你们把头的意思?底下这个,怕不是个幌。”
幌子?他们被骗了?白蔹将信将疑,不太敢赌,便看向白术。
白术耸肩:“看我做甚?打开来瞧瞧呗,说不定是圣诞老人提前给你送的礼呢。”
顾弦望几人走过来时,白蔹正好把棺板搬开一角,她不敢离得太近,就用刀身当撬棍去推,刚推开几寸,里头那东西嘭的一下掀翻盖板,野人似的翻出来,就地捞起花轿残骸中的脏布娃娃,哇呀大叫着埋头就往回冲。
这下子实在突然,几个高手环绕竟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顾弦望倒是看清了,那蓬头垢面耷底皮鞋,不就是她们先前在雾蜃外见到的流浪汉么?
叶蝉瞠目结舌:“怎么棺材里装的会是他啊?”
杨白白抱臂,看戏一样:“你们就这么让人跑了?”
没人追,尚如昀和龙黎是刻意不动,且看着白术如何应对,那人翻身出来的时候两人就看明白了,这汉子徒有蛮力,却没功夫,就算让他先跑出百米,也不耽误生擒。
何况这人慌不择路,竟是往村道深处跑去。
着急的只有白蔹和叶蝉。
叶蝉最先沉不住气:“那家伙也是黑齿,肯定和金钩镇的人脱不了干系,而且他还能进出阴涡,咱不能放他走啊。”
白蔹也为难:“头儿,您看……”
白术拢掌眺望:“哦,想抓这个啊?怎么不早说。”
他曲了曲掌,白蔹便递上不言刀。
顾弦望眸色微疑,那流浪汉将将跑出几十米,以苍狗的能耐,擒他还需用刀?
也就思忖的一秒功夫,白术攥着刀柄向后拉臂,紧接着刀光如电一样破风而出,不等几人诧异,就听得惊叫大起,不言刀径直贯穿了那流浪汉的小腿,刀身生生刺出半截。
这刀完全是冲着断腿去的,不偏不倚斩断两骨,那人就地扑倒,抱着腿嚎得要多凄厉有多凄厉。
白术拍拍手,“这下好了,跑不掉了。”
他笑眯眯地环视一圈,似在欣赏每个人的精彩神情。
顾弦望冷脸与他对目,偏头又见玉子明显激动起来,他想擒人分明有万种方法,偏生选择这招雷霆手段,显然是给在场几人上的眼药。
叶蝉忍不住皱脸,捅了捅身边的杨白白,“我确定了,这大苍狗比你讨厌多了。”
杨白白无心调笑,他以前甚少听说这号人物,就先前短暂的合作,只觉得他神秘莫测,嘴里没一句靠谱实话,现在来看,他远比自己想的更危险,和他待在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背刺。
这人顶着张笑面皮,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动物。
那白术也不知是听见了没有,突然吸起鼻子,模样真有几分像狗,一路循着味走到叶蝉面前,先是对着她的眼睛吸了两下,又看她的手,逗留片刻,转身又闻到顾弦望身上,龙黎恰时迈步,挡到二人之间,白术弯着腰一抬眼,正对上她的刀样的目色。
“苍狗把头,兴趣挺特殊。”
白术哈了声:“哪里,只是觉得这妹子身上的香味,好闻罢了。”
他若有所思地瞟了眼顾弦望,又寻向挂在火柴人上早被遗忘的季鸢,嗅没两下,一捂鼻子:“啧,我说哪里来得臭味,原来是这个东西。”
他扯来索头,将这号昏迷的人物一并捆上,“行了,这样应该可以交工了吧,呜呼,终于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