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谁跟你是我们?
若不是师父神色严峻, 她真要气笑了, “什么内奸?白蔹, 你先把刀放下。”
白蔹大伤未愈, 赤着双脚,唇色还发白, 除了一把刀增添些许气势,对上龙黎其实怎么看都显得极其气短。
龙黎此刻就背着手,任她架着那把刀,见顾弦望醒了,也不热络,只淡淡地扫了眼,接着说道:“单凭他一句话,便能认定我是龙家人,那你们走鼠这三十年,也算是白费了。”
顾弦望皱着眉,浑以为自己错过了起码三日的剧情,低问叶蝉:“到底怎么回事?”
叶蝉也抓瞎啊,“我也懵着呢,我醒来的时候好像龙姐姐就已经去探了那个岔路口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多久,反正回来的时候说是那边有路,是可以走的,然后那个季三公子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劲头,硬往上凑,凑没两下就忽然叫起来,说看到龙姐姐脖子后面有纹身。”
“这一叫就把白蔹也给叫起来了,这厮也是的,都昏迷好多集了,现在突然醒了,我估计她们走鼠亲卫都是被洗过脑的,就和以前那些个死心眼的暗卫一样,红三姐肯定没和她们说过有龙姐姐这号人,她一看这陌生的脸就喝问她是谁,我估计是这一趟走鼠没了太多人,她也有点ptsd了,这人太紧张了,我和她喊了半天话她都跟听不见似的。”
顾弦望一个头两个大,使劲揉了两下眉心,全然摸不着头脑——龙黎出去了?什么叫去探过岔路?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她在岩道中又遇到了什么,为何此刻手握着青铜剑?
她就不该睡觉。
尚如昀冷声道:“龙家人形如鬼魅,无人见识其真正面目,唯有人皮图流传下来,你既想自证,何不将身后纹图展露出来,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没错!我分明看见了,你脖子后面的地图长得和龙家人皮图一模一样,那种风格没见过真迹的人根本没法仿造,就算你不是,你也一定和龙家人所有联系。”
一时间岩洞里七嘴八舌,每人嘴里各有番说辞,躁得顾弦望脑子嗡嗡作响,眼下最要紧的还不是如何为她证明,而是她手中的那柄青铜剑,若照先前的情形,此刻的龙黎未必还是龙黎,她下一步会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顾弦望想赶到她身边去,却被尚如昀拦下,“你别过去。”
“师父,她——”她是我的朋友,这点尚如昀早就知道,先前碍于救命之情,他短暂放下过成见,或者说,他出于自己的背书,愿意再给些时间让她证明龙黎并非那支龙家人,但现在不同了,窗户纸被无意挑破,那背后的纹图是怎么也解释不清的,“您信我,这是误会。”
“误会?”尚如昀看着她,神色是罕有的严肃,“你可知这一行死了多少人?先前在墓道之中,我们便已经吃了暗亏,龙家人早渗透进了队伍,你别太天真。”
“这段时间,单独离群的只她一个,你怎么知道,她还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顾弦望喉头发紧,哑然无言,她知道,她就是知道,龙黎不论换几张脸,她都识得,可在众人质询的目光里,她的话语又是如此贫瘠。
“我信她,师父,您让我过去吧。”
她四肢发软,根本无法同尚如昀角力,无措的目光投出去,怎么也到不了龙黎眼底,叶蝉向后拽了拽她,将人拉到一边,低声说:“等一下啊顾姐姐,我怎么觉得…龙姐姐看起来,真的有点不对劲。”
季鸢夸张地叫起来:“顾小姐,你糊涂啊,别忘了这个人可和柴当家动过手,那柴英是什么实力,尚九爷清楚得很,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做到?你这是引狼入室了啊!”
白蔹目露诧异:“你还杀了柴英?”
龙黎没有回答,反是嗤笑声:“龙家人精工易容,伪装之术肉眼难辨,依照此言,现在在岩洞之中的,哪一个敢说自己定然无嫌?”
“是你么?走鼠职在护卫,你却曾昏迷半日之久,是真晕,还是假寐?”她瞳珠微转,又看向尚如昀,“是你么?九爷纵横江湖,如何能阴沟里翻船,平白叫人迷了眼?”
“还是你?”她轻慢地转向季鸢,“季三公子横空出世,那柴英何等手段,一队人马,为何只你独活?”
“既然要辨,不若逐一撕下人皮,瞧清内里,是人是鬼。”
这些细节她还记得,顾弦望心中一喜,龙黎还有意识,可视线扫看下去,却又见她执剑的手背青筋不自然地浮起,衬衣绷着,分明正施着力。
季鸢哈哈两声:“少来蛊惑人心,现在身上有纹图的可就只你一个,我们为什么要自证,落进你的陷阱里?你说你说去找出路,谁知道是不是在外头暗藏雷管,想直接把我们困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