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给你看出什么了?”
“呃……”叶蝉可能也是觉得受骗了,但又不愿意承认,扭捏半天才说,“他说我这是’命在名中显‘。”
顾弦望:“没了?”
叶蝉:“没了。”
明白了,难怪她回来的时候光把那张面巾纸拿回来了,原来是因为这纸上的字多,显得这钱花得不算太离谱,起码还溅起了几枚水点子。
杨白白冷笑两声,抽出纸巾抹了把嘴,站起来说:“走了。你们多吃点吧,补补脑子。”
说完,白了那神棍一眼,转身就回自己屋去了。
叶蝉确实是尴尬,最尴尬的问题是她怀疑是她哥给找错人了,虽然这人符合’手艺人‘,’在陕西采风‘这俩条件,但他看那些文字一点儿表情变化都没有,这明显是没看懂啊,不仅没看懂,也没感受到其中宝贵的文化积淀和分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懂得古文字学?
但、但是还好,稳住,先别慌,她用的是老哥给的赞助费,反正不亏,只是稍稍有点丢人而已。
她一回头,就见那老头冲她抬了抬下巴,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副下次再光临的模样。
叶蝉脖颈子一僵——妈的,好气啊,她怎么会信了这家伙的邪?有什么大师包里只放着泡菜坛子和辣椒酱的?而且上来就给人算大命数,这不是开了天眼了吗?那戏文里都说了,这种属于泄露天机,你得瞎眼啊!
丫这双眼睛,视力瞧着比她还好!
正在她埋头吃饭,用食物抚慰心灵的当口,窗外面雨丝斜打,蓄沉已久的暴雨终于哗啦啦的倾盆而下。
村里的电路用的还是比较原始的扯线方式拉进来的,一到这时候电压就非常不稳定,灯泡闪灭之间,顾弦望忽然觉得背脊窜凉,好似有道锐利的目光扎了过来,猛地回头,却只见那方向上只有老头一个人在自斟自饮。
这人——真古怪啊。
开水不喝,自己带着只三才碗,要单独的茶壶来,也没点菜,就着那泡菜喝茶沫子,却也自得的很。
刚才是她感觉错了么?
“他看了你的笔记本,什么都没说么?”
叶蝉单独要了只荷叶馍,把绿辣子腰丝和几块羊血夹在里面,大口咬着吃,“唔,倒也不是什么都没说,他说了几句话挺怪的,我反正没听懂,神神叨叨的,什么’沙在水中淘,雨在雾中摇,人有人走的道,天门不要找‘,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嘶——我说,这不会是在给我下咒吧?”
天门不要找?顾弦望暗自琢磨了会儿,觉得他这话里好似有别的意思。
龙黎默不作声地吃了些菜,这时放下筷子,喝了口水,笑问:“想把钱要回来么?”
叶蝉一听,两眼放光,浑以为龙姐姐这是要去给她撑场子去了,那小拳头一攥:“想想想!呜呜呜,龙姐姐你一定要替蝉宝宝出头啊!给这老神棍一点颜色瞧瞧!”
“行。”她站起来,“等着。”
这人,怎么忽然为这百来块钱计较起来?顾弦望侧过眼,用余光偷瞧着那桌的动静。
只见龙黎不慌不忙在边上的茶水桌上拈了两只小瓷杯过去,坐到了大师对面儿,接着将两个杯子并竖排摆在一起,提了那泡着茶沫子的壶将两杯斟满,过程里俩人好似一句话都没说过,大师身前那茶盖碗本来是一直是斜着放盖子的,龙黎斟完茶,突然伸手把那盖子给扶正了,咔的一声盖回了原位。
灯光又灭了。
但顾弦望却清楚地看见,那瞬间老头的瞳子猛地紧缩起来,亮堂堂地与龙黎对视了一眼。
很快,他开口了,但声音太小,这边听不清楚,只能勉强分辨口型,好像是问:“阁下由哪里来?”
不知龙黎回答了什么,他又问:“向哪里而去?”
紧接着他眼珠子转了转,接着问:“那古城寨里什么景致?”
等龙黎答完,他脸色微微一变,伸手去将那朝自己这头的瓷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可这之后,这老头就再没开过口,也不知龙黎到底说话没说话,只能看见他时而喝茶,时而斟茶,只有那盖碗儿一个劲的被摆弄着。
末了,老头神色微沉,从口袋里掏出些散碎票子拍在桌上,饭也不吃了,茶也不喝了,收起自己的辣椒瓶就要走。
那钱龙黎也没点,一把攥过便回来了。
叶蝉咽下腮帮子里的粉条,乐了:“真要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