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着,便听侧面有人喊:“哎,女子,先莫急着进,先来这买下票。”
侧目间,就见那村尾巴的树底下摆了张破木桌,老木椅,一干巴瘦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冲她们招手,这人还带着雷锋帽,灰棉衣裹得紧紧的,他脚边儿的砖地上还摆了些瓷器,立着小纸牌,写:十元五个环。
叶蝉怪了:“买什么票?”
“你们几个不是要进山嘛?”
“啊,对啊。”
“那就是了,进山的门票嘛,去看摘星峰,那个元宝石还有黄金树,都包含在里面,一个人八十块,木牌牌要不要?可以挂在树上,许愿尼,灵得很,这样三个人就三百块钱嘛。”
三百?这不是明摆着抢钱?叶蝉瞪大了眼,这什么景区啊,连个门头都没有,前面山道也没有人工修葺的痕迹,就个野山,你们圈起来就敢要钱?
正想理论,龙黎忽然轻拍她的肩,走向前笑问:“木牌只有一种吗?这里的枫树许什么愿最灵?”
呦,大客户,那男人把手腕上的竹圈子往桌子侧面一挂,拉开抽屉说:“有好的呢,这种木头更好,红绳还开过光尼,你买三个我给你打折,就一百块嘛。额们这里的黄金树啥都能求,做生意的,还有求子的,求姻缘的,很多啊,每年好多人回来还愿尼。”
“好,就要这个。”龙黎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钱,“有票子么?”
男人忙不迭点头,取出老式的票夹子,那红票子一看就是自己印的,连章和时间都没有,上面粗看已经撕去了大半本。
“最近夜里往景区去的…多不多?”
正验钞的男人手一顿,斜眼瞅她,莫名带着些隐隐的煞气。
龙黎笑道:“别那么紧张,我之前就来过,知道你们这里的规定,你不就住后面么?反正看着景区门,早晚多收的都是自己的,我们很理解啊,这年头挣钱不丢人,再说了,你们村委都没意见,我们游客又能说什么?”
听到这,男人才挤出个笑:“是呢么,哎,要都跟你一样通情达理就好了,我们这里其实黑天了就不大愿意让进山尼,不安全,都说这山里有野人么,但是最近也是有几波人,凶滴很,非要进,我拦么也拦不住。”
顾弦望皱眉问:“他们都出来了么?”
“咦。”他摆摆手,“额们这里的山四通八达,来的么,干甚么的都有,大多从这里进,就不从这里出了。”
龙黎点点头,说:“我过几天还有些朋友要来,也是专门想拜那棵老枫树的,我看你这个木牌子做得挺好看,但是你看你给我这两个,下面有点虫蛀了,能不能给我换两个好些的?”
一听后面还有买卖,这男人本来懒得动弹,这会儿还是站了起来,这种贵的木牌子他抽屉里本来备的不多,以前也根本没人要,当下一边往回走一边说:“有有,你先别走,我回去给你拿。”
顾弦望看他走的方向,想必这人就住在树后面这间老旧的砖瓦房里,这地方乍看很像土庙,外头围着破旧的院墙,待他一踏进门,龙黎立刻做了个轻声的手势,而后疾步靠近那院门边。
三人就和做贼似的,贴着人家木门轴缝往里窥看,这院里边儿看起来和外面一样破旧,满地落叶无人打扫,水缸也是空的,不像是有心经营生活的样子,而且那些土墙上挂的物什,也不似农家常备的工具,倒是刀斧铲具一应俱全。
在左面厨灶外的屋檐底下,那条石台阶上好像坐了个老头,老头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绝不止七十岁了,看起来反应极其迟钝,像是个牵线木偶般毫无意义地重复着古怪的动作。
见那男人走进去一阵翻找,就喊了声什么,那口音不像是陕西话,因为太短促了,具体还分辨不出来,但与普通话的发音习惯相去甚远,应该不是北方语系。
顾弦望凝目盯着,就在他喊出第二句话的时候,后脊梁倏然一寒,脱口而出:“又是黑齿……”
这老头,同她们在雾蜃中见到的那个流浪汉一样,满口都是恶鬼样的黑牙。
第99章 愿景
“啊?”叶蝉使劲儿往前一挤, 脸上的嘟嘟肉都给压出痕来,“我这…看不清啊。”
她正努力,屋里头阴影陡变, 龙黎登时低声道:“走, 他出来了。”
本来前后掐时对点,非常稳妥, 那男人出来的时候,她们也正好回归原位,谁料叶蝉刚把脸从门缝里抠出来,裤兜里的手机突然狂响,她前几天刚换的新铃声,用的是大张伟新发的那首《倍儿爽》, 这音量大的, 直接给顾弦望都震直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