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蝉猛地跳脚,骂他:“杨白白,你是不是有多动症啊!那木头你不踢它能咋滴!这不是汉族的东西,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好不好!?”
杨白白嗤笑:“很高?多高?你打算领着一队人进这个鬼阴涡里团灭吗?看到上面吊着的那个人没有?那还是个孩子!啧,不管这是哪族的祭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说着,突然吹起猿哨,这猿哨的声音非常奇怪,好像是正常的哨子多破了个孔,只能发出像是吹口哨失败了一样的气鸣,杨白白吹得很用力,发出的声音却很小,一连吹了七八下才停。
叶蝉瞧着好奇,没等问,就听着上头针叶簌簌发响,紧跟着一道黑影跃过,明知道那是先前杨白白招呼过的黑猩猩,但现在在这样的雾气里,边上又是古怪的刀梯祭台,她还是不由发了两股寒颤,脚步下意识往后挪,就这么晃神的瞬间,眼前忽然一黑,好似是发毛的粗布料擦过她的脸颊,接着发出咚的一声,木台子更烂了。
顾弦望也是头回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黑猩猩,只见它怀中抱着个用斗篷裹起来的尸体,从它怀抱的形态来看,尸体应该已经完全腐烂只剩下枯骨,从个头看,的确是个孩子,最大应该也不过八九岁。
杨白白蹲下来,把那孩子抱出来,平放在地上,随它身上那件袍衣往下轻滑,露出尸身的躯干,这一眼杨白白瞬间往后倒坐,连退数步,动静把边上的叶蝉吓了一跳,愣道:“咋了啊?”
顾弦望拦着她,低声说:“尸体的状态不对劲,是具发了绿毛的干尸。”
叶蝉咽了口唾沫:“……粽、粽子啊?”
龙黎俯下身,将那件久经风雨的烂布袍子给撩开,露出内里包裹着的整具干尸,这具干尸表皮乍看是干缩的,但若仔细看便会发现这里面的肌肉虽然萎缩了,但皮肤却是湿润的,呈现出泡水之后的涨白,很像是发过水的炸猪皮蒙在了一条牛肉干上,在湿润的皮肤上又分布着苔藓样的绿斑,一块块就跟牛肝菌一样隆起。
“不是粽子,这就是一具普通的尸体,只不过被这阴涡里特殊的气候给腐蚀了。”龙黎说,“而且,这也不是人的尸体。”
顾弦望从下到上端详了一阵,蓦地发现这尸首的头骨形状特殊,比人的更圆隆,嘴是突出来的,似龅牙,犬齿非常尖利,眼窝骨也更大。
“这…是一只猴子么?”一只没有毛的猴子。
“对,”龙黎微微皱眉,“不知为何会被披上衣袍当成祭品。”
用猿猴做祭品,这在各族文化里似乎都不曾听闻。
一旁的黑猩猩这时候突然伸过手,又将袍子给这尸首盖了上去,龙黎与它对了一眼,便将那尸体还给了它,站起来看了看边上的刀梯,这刀梯上镌刻着特殊的花纹,看起来很像动物,既有老鹰,又有水牛,与柴屋后面的木刻用的雕刻风格很像。
叶蝉反应过来,赶紧掏手机,只是里面的光线太差,拍了好几张都和鬼片一样,急得她满身发汗,正当这时候,刚才一直在地上抱窝的金乌突然跳将起来,整个身上的羽毛都炸开了,像是个膨胀的鸡毛掸子,与此同时,四人同时听到了一声重重的鼓响,那声音好像是从悬崖那头传过来的,鼓很特别,像是金属做的,咚的那一声恍若霹雳,惊得人心头一颤。
龙黎猛然反应过来:“快走,雾蜃要开了!”
“啊?”叶蝉忙不迭又咔嚓咔嚓连拍好几张,也顾不得效果好不好了,“那那、那这个尸体——”
杨白白皱眉:“就放在这吧,顾不上了,我们先走。”
顾弦望问:“铜鼓要敲几下雾蜃会开?”
“七下,雾蜃从开到关,只有七下,每隔约四十秒会敲一下。”
这是龙黎在雾林中唯一捕捉到的一次雾蜃启闭的过程。
“没时间了。”顾弦望皮肤发冷,连肩上的痛感都淡了,也顾不得探究为何铜鼓会在这时敲响,“我们快走。”
叶蝉也很急,但真不是她不走,“鸟爷不动啊!”
不动?
顾弦望长了个心眼,凝目先扫树冠,但雾气中并未见先前那些竹节般的怪物,她这一停,龙黎也回过身,刹那间背后传来道破风之声,那声音极其细微,好在是她提前警觉,当下侧身,猛地伸臂——
几乎是同时,龙黎也伸出手,两人一前一后拽住了猝发而来的长绳,不、这滑腻腻的手感,不是绳子,顾弦望偏目一瞧,头皮都麻了,只见她拳缝里露出来一截粉色又布满疙瘩的舌头,舌头的前段还握在龙黎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