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意不说话,条件反射似的抓住了后面的墙,又遮遮掩掩地松开。
巷子外的热闹声不停传来,有人高声大笑,好像江南阳在得到对方联系方式时的惊喜、得意大笑。
那时江钟暮就站在谢知意身后,沉默地看着两人,不言不语。
“那我呢?”
“我算什么?”
“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儿好感吗?”
谢知意依旧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到现在仍觉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只是无意瞥见泛起潮湿的眼睛,她又低垂下眼,不敢看。
“还是他们都可以,就我不行?”
“我哪比不上他?”
墙角的霉斑颜色深重,散着难言的味道,墙头的树枝探出头,翠绿枝叶随着往下落。
江钟暮低头看她。
无需雕琢便显深邃艳丽的眉眼,分明该是最撩人心弦、带着笑意的眼,现下却无波无澜,不曾装下任何人的身影。
江钟暮心里一慌,又想拿出老一套来故技重施,弯下脊背,偏头往她唇边贴。
滚烫而潮湿的气息、干涩的唇瓣发着颤,一点点贴向冰凉唇角,像讨好又像祈求。
略显粗糙的感受,却被前几日要温柔得多,一点点地往里挪,像是被小猫舔抵。
“谢知意,”她低声呢喃,抬手捧住对方的脸,小心翼翼的模样。
谢知意直接偏过头,看向地面。
不曾说话却抵触得很明显,两人间的距离就这样被拉开。
少女的眼睫颤动,眸底的湿意泛滥,逐渐凝结成露珠,停留在嫣红眼角。
束在手腕的手紧了紧,又无奈松开。
“谢知意你真的挺狠心的,”江钟暮如此开口,声音嘶哑。
谢知意依旧不说话,就这样默认下来。
年长者好像都这样,自己轻易就下定注意,然后一声不吭地处理问题,江钟暮就是那个问题,所以她故意拉远了和江钟暮的距离。
覆在身上的江钟暮不再出声。
年长者也不主动推开,就这样一直看着地面,看着满是裂痕的石砖地板。
染上潮湿的唇角泛起痒麻感受,好似被蚂蚁爬了一样难耐,可她这人一向定力好,就不肯抬手去擦一下,也如同现在,瘦削的身体颤抖,她也没有主动安慰。
黄昏逐渐弥漫开来,橘红将万物渲染,地上相贴的影子被拉长,最后彻底掩在阴影里。
“走了,回去了,”谢知意推了推对方,声音催促。
江钟暮一动不动。
“快点。”
江钟暮终于动了动,将口袋里的两百块钱塞到她手里,声音闷闷:“阿婆会翻我包,你拿着。”
谢知意下意识接过。
“你自己回去,告诉阿婆我不回来吃饭了,”江钟暮站起身,眼睫一眨,不起眼的水珠落在地上,继而就变得和平常一样沉闷。
“如果不想做饭的话,随便买点吃的也行,反正门口都是小摊。”
你看这人,本该和外表一样是个冷冰冰的脾气,却在难过时还在考虑别人。
话音落下,江钟暮转身离开。
冰凉的风卷来,谢知意莫名抖了一下,可能冷热变化得太快,让她有些不适应。
眼神看向了另一头,江钟暮走路快,长腿一迈就是一大步,三两下就走到远处,单薄背影消失在巷尾,彻底没了踪影。
手里头的钱被揉成杂乱模样,抵在墙上的女人幽幽叹了口气,收回视线,不再停留,径直往来处走。
天边的红日被拉扯着往下,最后的光晕彻底消失在山脊,夜色涌来,将万物笼罩,弯月出现。
第27章
再晚些, 江镇淅沥沥沥下起小雨,朦朦胧胧雨丝凝成雾气,白茫的雾色粗略勾勒出山的轮廓。
步步而上的脚步声也被掩在雨声中, 直到敲门声响起, 谢知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起身开门。
“你喝酒了?”
谢知意走到床边坐下, 许是今晚太晚、觉得今夜江钟暮不会再来的缘故,她又换回丝绸睡裙。
微深的墨绿色,处处都是粼粼水波,恰到好处的起伏平坦, 露出线条优美的肩颈。
江钟暮先将药粉放在桌上, 手里提着的酒放到地上, 鬼使神差地嗯了声。
其实并没有,她不怎么喜欢这种喝了没什么用,又划嗓子、还容易头疼做出不可控事情的东西。
只是下午心里头烦闷, 又不想在谢知意面前发脾气,便匆匆几句话就离开, 躲到江南凯家里头思考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