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认为手艺不错,但江钟暮依旧只浅抿了口,和大多数江镇人一样,已将这鱼吃得腻烦,好久才肯吃一次。
她视线扫向旁边的谢知意,看见她喝汤的小碗空空如也,这才微微勾起嘴角。
此刻夕阳刚落山,远处的天空烧着橘红色的晚霞,溪流也被这霞光渲染,流动着向远方而去。
在饭桌上,阿婆照例说得最多,先从家里扯到外头,再从外头扯到别的城镇,谢知意和江钟暮都是不爱说话的,前者还好,会回应几句,而江钟暮只会嗯嗯。
汤碗少了一半,旁边的香酥鱼骨也见了底,眼看着这顿饭过了一半,谢知意突然感受到有人在踹自己。
也不能说是踹,就是旁边那位穿着人字拖的祖宗又开始胡闹,用泡沫鞋边碰了碰她的鞋。
谢知意这会也只穿着拖鞋,大半皮肤露在空气中,时不时被旁边的人蹭到一下。
她看了看旁边的阿婆,又斜眼瞥了对方一眼,以作警告。
江钟暮装得格外正经,脊背依旧挺直如尺,低垂眉眼写满认真,一副好好吃饭的乖乖模样,完全看不出桌子底下顽劣的样子。
谢知意懒得理她,直接偏腿躲开。
可那人得寸进尺,越发往她这边伸。
谢知意抬眼瞪她。
江钟暮回之以乖巧表情,塞在脸颊旁边的饭团鼓起,随着咀嚼,一动一动的,像只棕毛的大松鼠。
正以为她终于听话的谢知意低下头,结果又挨了轻轻一脚。
她眯了眯眼,方才生起一丝丝怜惜荡然无存,经过下午的事也让她明白,这小孩就是个厚脸皮无赖,非要给点惩罚才肯乖巧。
年长者当即就以牙还牙,往对方那边踹了脚。
可江钟暮这回是打定主意要闹,不仅没有停下,还又来了一下。
谢知意捏紧筷子的指节发白,前头的气还没有消,现在又添上一些,她直接一脚踩在对方脚背上。
闹是吗?
直接踩着不给动。
江钟暮莫名抬眼看她一眼,明明是吃亏的那个,却很得意。
谢知意心道不好,这家伙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刚想收回腿脚,江钟暮就用另一只脚一勾,竟将谢知意的鞋给勾下来。
这可就麻烦了,年长者都是陷入下风,那眼神都不掩饰了,直接警告地看着她,然后再看看阿婆,威胁的意思明显。
可没等谢知意威胁成功,阿婆又突然看向江钟暮,疑惑说了句:“你嘴皮怎么回事?破皮了?”
自然是某人在生气的时候咬的。
江钟暮不敢说实话,只能含糊道:“刚刚在河里磕到了。”
“这也能磕到?磕到石头上了?”阿婆难以置信。
“差不多吧……”江钟暮继续打着马虎眼。
“就叫你不要去不要去,你看看,不仅把姐姐弄得一身水,还把嘴皮磕破了,”阿婆顿时重新念叨起来了。
江钟暮不敢反驳,依旧双手端着饭碗,未束起的发丝还塌在脑袋上,恹恹地看了一眼旁边。
谢知意才不心疼她,只是眉眼多了一丝笑意。
得,看她挨骂正开心呢。
江钟暮又气又憋屈,只能低头咽了一大口饭,饭还没有彻底咽下去就挨了一脚。
谢知意让她还自己鞋子。
江钟暮装不知道,就闷头扒饭不理。
刚刚开心一秒的谢知意顿时扬起眉,直接往她小腿一踹。
这一脚直接踹到肌肉上,硬邦邦像块石头一样。
江钟暮还在面无表情,感觉不到痛。
可谢知意却皱了皱眉。
踹是不能踹了,谢知意只好将脚搭在对方脚背上,试图用另一种方式夺回鞋子。
可江钟暮不反抗,还抬了抬脚背,紧接着用另一只脚又踹了踹她剩下的那只脚。
谢知意犹疑不定,不知这人到底又起什么坏心思。
而江钟暮看她半天没反应,又来了下,示意她这一只也贴过来。
谢知意自然不想,可耐不住江钟暮没完没了地继续,她最后还是按照江钟暮的想法贴了上去。
她常年体温偏寒,即便方才用热水冲洗过也只能暖一会,片刻之后就重新变得手脚冰凉。
而年纪小的那个手脚如小火炉似的,在冰凉水里头泡那么久还哪哪都是烫得很。
谢知意的脚心放在对方脚背上,虽然粗糙硌人了些,但好歹是热的,勉强捂脚。
江钟暮目的达成后就不闹腾了,乖乖巧巧伸着腿一动不动。
谢知意停了下就想收回来,可江钟暮却抬了抬脚背,追着贴上来,上头鼓起的青筋跳动,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