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她长得好看,不是那种传统女性的柔和美丽,而是偏中性的清秀俊逸,肤色越深便越特别,加上本身的高个子,很是招人目光。
这几天已经有不少同性或是异性主动上前要联系方式,不过都被江钟暮直接拒绝了,哪怕是绕着弯、想通过舍友的关系加上联系方式的人。
她不爱玩手机也不喜欢交际,就算现在坐在这里,无所事事地守着舍友,她也没想到拿出手机看一看,都不知道那些人想加联系方式做什么,反正唯一加上学姐,已经一天没收到回复。
周围空荡荡的,或许是大家已经习惯了军训,没有了第一天一个接着一个倒的盛况,四五个床位从左到右排开,只有两个病人和一个江钟暮。
另一人也在闭眼休息,之前医生还拜托她帮忙看一下针水。
江钟暮坐了会,抬起纸杯,将彻底冷掉的水一饮而尽,又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
水声哗啦。
屋外的夏风吹起翠绿树梢,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浪花,空气里弥漫着焦糊的味道,连急促的脚步声都被融化。
可江钟暮却敏锐地察觉到,被晒得通红脱皮的耳朵一动,下一秒就转身往外看去。
薄纱窗帘被风扬起,玻璃窗外只剩下白西装的衣角。
盛满水的纸杯开始往外冒,淋湿了一整只手。
过道的脚步声在急促地消失,
——啪!
纸杯落在地上,摔出晶莹的水花,紧接着就被帆布鞋踩碎,紧闭的房门被推开,江钟暮两步并做一步,长腿一迈就直接往外跑。
过道已经没了那人身影,空旷楼梯还有些许声音。
江钟暮脸上是少有的慌乱,风从耳边刮过,掀起呼啸的声音。
平日觉得矮矮一层的楼梯,现在恨不得直接将它砍去一半,怕追不到前头那人,她直接扶着栏杆,两、三层的往下跨。
可她忘记了,自己这两天都在军训,就算体力再好,这两天也是腿脚酸痛得不行。
只见她往下跨的那条腿的脚腕往侧边一扭,江钟暮顿时往前倾倒,虽然抓住栏杆的手极力扯了扯,但仍无法避免地摔倒在阶梯。
——嘭!
空旷楼道砸出巨大声响,紧接着穿着迷彩服的少女从楼梯上滚落往下,连着摔了两阶才记得抬手护住头部。
小腿往栏杆上撞,微曲的脊骨砸到台阶尖角处。
又是嘭的一声,江钟暮直接砸到地面。
许是疼懵了,她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蜷缩着,耳边泛起空鸣,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好一会才迟钝地动了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从头到脚、骨头到肌肉没一处不是疼的,平日最会忍耐的小豹子紧紧皱起眉头,眉骨都被磕出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血珠滴滴答答地往地上砸,与地上的泥灰混到一块。
“嘶……”
江钟暮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艰难地往地上一躺,又是一阵钻心的痛从四肢百骸涌来,冷汗瞬间冒出。
那已消失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
江钟暮却不想再追,后槽牙紧紧咬住,呼吸一下又一下的,不知道在忍耐多大的疼。
毕竟她平常都是个闷声不爱出气的家伙,受了委屈也不会告状,阿婆还因为这事骂过她闷葫芦,说她怕是刀落脖子上了也不知道哼一声,可是她现在疼得直喘气,又没有人会心疼留步。
江钟暮眼眶一热,哪有人可以一直被拒绝而不委屈难过?从小没了父母的人只是比其他孩子更不会哭闹些,但不代表真的就铁石心肠了。
她仰躺在冰凉地板上,被硌得生疼。
这回真跌倒了,也爬不起来了。
一直坚持的小豹子,头一回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倒不如不读了,回到江镇,和一堆破石头过一辈子算了!还省得某人为了躲她又跑又辞职的!
江钟暮莫名冒出这个念头来,无能的气愤,甚至觉得身上的疼都是她自己活该,要不是非要追那个人……
直到浅薄的影子落下,江钟暮抬眼望去,本该消失不见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个场面着实有点难堪,毕竟实在相差过大。
年长那位穿着精致,宽松休闲的白西装,不同于其他外套的正式,这衣服直接抛去常规的扣子,只用腰带束起,V字领口里头是白色打底,还戴了条银色细链。
长卷发被撩到一边,化了淡妆的精致眉眼低垂,薄唇不知抹了什么颜色的口红,润泽且泛着水光。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单是立在那儿,就足以被框裱起来让别人惊叹欣赏。
可躺着地上的小孩却狼狈得不行,迷彩服破了几个洞,被晒黑的皮肤发红,眉骨、脸颊、手腕、膝盖处处都是破了皮在流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