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被问的急躁,“秦明月,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那些镖师跟我们都不是一条心,我们敢带他们去?只怕人还没到,就被他们给害了。”
秦明月见他的样子,知道秦安恐怕也只知道这么多了。至于他说的不敢,绝非真正原因,又不是替他们兄弟办私事,而是为同为镖师甚至自家亲戚好友讨说法,谈何是不是一条心?
与柳氏对视,只见对方也在看她,心里的猜测越发被做实。
没有再为难秦安,秦明月找到凭西的师父,花了一千两将人买下,直到她领着凭西往里走,才恍然,这怎么弄来弄去,倒成了她自己又往家里买了个风尘女子?
凭西跟着秦明月进入东跨院,秦明月的脸有些黑,信嬷嬷的脸也有些黑,柳氏低着头,看不出情绪,就连下学跑回来的方絮都愣住了。
方絮两个羊角似的小辫子歪歪扭扭的,身上都是泥,显然又跟何妞妞去沙土里面滚了。
“阿娘,她是谁?”方絮迟疑。
“她是……”秦明月竟然一时回答不出。
“她也有了小弟弟吗?”方絮又问。
“什么小弟弟?”秦明月不解,她只知自己名声变好有刘焱明的功劳,却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打听不到,而是她不关心,也就没问过。
“就是肚子里有小弟弟了。”方絮根本解释不清,“她们说,是柳姨娘肚子里有了阿娘的宝宝,是我的小弟弟,阿娘才把柳姨娘带回来。既然这样,那她是不是也有小弟弟了?”
方絮把疑惑换成认真,“阿娘,我不想要那么多小弟弟,可不可以有个小妹妹?到时候让她陪我耍大刀。”
秦明月换了几口气,硬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深重的误会。
“没有什么小弟弟,这位是凭西姑娘,是家里的客人而已。”
“客人?”方絮行了个礼,“凭西姑娘好。”
让信嬷嬷带着方絮下去,秦明月坐上主位,指了指自己身边,本该属于一家女主人的位置,要柳氏坐下。
“凭西姑娘,如今我买了你,可以给你两条路。”
凭西的目光火辣辣的,像是随时要燃烧起来,“主母不妨说说?”
“跟秦安走,当然,如果他愿意要你的话;另外,”秦明月拿了凭西的卖身契,放在秦明月面前,“你可自行离开。”
凭西明显愣住了,大概她想过许多种活法,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我不可能把你留在方家,秦安也不是什么好归宿,这要看你自己了。”
凭西想了很久,直到天彻底黑了,她到底还是选择了离开。
自然,没有天黑之后把一个姑娘独自赶出去的道理,加上白天才发生过那样的事,也不好把她安排在客房,最终,还是柳氏把她的房间让出来,给凭西借宿一晚。
入睡前,秦明月吩咐步生把平时柳氏睡的床褥都换成新的。
“小气鬼。”柳氏听了,小声道。
“什么小气鬼,本来也没有两个人共用一套床褥的,客房的那些每次有客人用完也都是要换洗的,再说这也算是格外优待她。”秦明月给自己找借口。
柳氏不戳破她的小心思,“主母先歇下,我去帮帮步生。不然客人三更半夜才睡,那就真的失了礼数了。”
自己吩咐的事确实有些多,秦明月没拦着柳氏。
夜幕阑珊,推开门,有低低的虫鸣声。
柳氏披了斗篷移步回自己房间,屋里凭西正坐在桌前若有所思。
“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凭西道。
“我们算是两清了。”柳氏道,“你当真要改变计划,自行离去?”
“跟着秦安我也未必能活着到海州,至少这样,还能死在一个我喜欢的地方,对吧?”凭西反问。
屋里忽然沉默,只有步生更换被褥的声音。
“昨晚,你……”凭西问到一半,又放弃了,“你这样算计你家主母,一旦被她发现,你怎么办?”
柳氏摇头,“不怎么办,罚跪、挨打、饿肚子,都是些小把戏,她舍不得拿我怎么样,我也离不开她。还能怎么办呢?”
凭西绕着柳氏转了一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愧是一万两买回来的,连说话都这么硬气。好好珍惜你的福气,别作天作地的作没了。”
“祝你能顺利到家。”柳氏留下最后一句话,便不再多留,往正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