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佛桑虽疑惑他为何突然冒出这句,回过味来,还是忍不住心下一动。
“不止是我,对别人——”想了想,也不为难他,“就算做不到尊重,也别上来就恶行恶相、无差别攻击,容易误伤人不说,时间长了,身边无友、周遭皆敌,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嗯。”萧元度收紧手臂,蹭了蹭她发顶,又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我听你的。”
他如此爽快地答应姜佛桑是没想到的。
在巫雄时,两人“定情”之后,他也算事事顺着自己,但碰到为难或者不情愿的事他也并不会轻易松口。
尤其关涉他自身……
从前觉得他就像一个刺球,无处下手,碰一下就要扎一手血。实则呢,又是再好哄不过。
然这一切都有个前提——走进他心里。
或许,也要让他感受到他是被爱着的。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愿意掏心掏肺来换。
姜佛桑叹了一声,仰头回亲了他一下。
他能有这个意识已是极好的了,有些事急不得,须得慢慢来。就只是……她恐怕无法亲眼见证他的改变了。
她这边正感慨着,萧元度却被蜻蜓点水的一下又诱得心思活络起来。
自发送到跟前,点了点,示意再亲一下。
姜佛桑噎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榻就这么大,岂容她躲?
萧元度又故意呵她痒,姜佛桑笑得蜷缩成一团,彻底没了力气,终究还是遂了他的意。
浅尝变作深口勿,深口勿又变成轻轻的触碰。
在姜佛桑的恼声抗议下,萧元度终于停了,却只退开些许,目光仍贪婪地流连在她眉眼之间。
姜女生就一副好皮囊,似璧似玉,亦酥亦脂,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一个玉人,炎炎夏日也觉一片滑腻温凉。
此时她双颊绯红、凤眸雾蒙蒙的,眼角眉梢皆染上了一抹丽色,一眼斜睨来,简直要人命。
姜佛桑简直怕了他,扯过锦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不肯露。
萧元度闷笑着,抱着蚕蛹状的她也不撒手,隔着一层薄衾都能感受到他胸腔振动。
好在没有继续闹她,语气也慢慢正经起来,“佟家的事,是你所为?”
第464章 于公于私
姜佛桑从锦衾中探出头来,眼角往上瞄了一眼,倒没否认。
萧琥的人虽撤了,萧元度的眼线始终都还在,即便陈武已足够小心,保不齐哪里露了形迹。
想了想,还是问了句:“你如何知晓的?”
萧元度单手撑着脑袋,另只手勾着她一缕发丝在指间缠绕来去:“我昨日去州衙,听洪襄身边的佐吏说起前因,就猜那对因恶钱倾家荡产又‘恰巧’哭求哀告到洪襄跟前的夫妇是你安排。”
“何以如此确定?”
“时机太过巧合。”
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在他充任护军离开棘原时佟家出了这摊子事。佟家自顾不暇,自也就顾不上给他使绊子。
废除劫夺婚推进的本就不顺利,若然佟家再插手进来,必要添上许多麻烦,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恐怕他到这会儿都未必能顺利归来。
离开之前虽也有安排人盯紧佟家,到底不如姜女这招好使。
姜佛桑眨了眨眼:“你就不找人查查?也不怕冤枉了我。”
萧元度松开她的头发,捏了捏她的脸,“查不查的稍后再说,你且回答我,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对付佟家?”
私铸恶钱虽足以致命,眼下却不是揭露的最好时机,若是任其再发酵一阵,等废除劫夺婚风波过去,再来个晴天霹雳,届时佟氏一族再想翻身都难……他不信姜女想不到这个。
“佟家几次三番想要害我性命,且不提汪造那事,你可还记得当初那块滚石?”
滚石事件就发生在织锦会后不久,一直未能找到疑凶,但姜佛桑始终认为那并不是一场意外。
她在北地的仇家屈指可数,想要她命的韦姬也已否认了此事,那么除了佟家,不做第二人想。
萧元度巫雄上任以后,针对他的大坑小陷不断,他却没有如佟家所愿,激起民愤、引发民乱,而后把自己给作死。
反而惩贪除蠹、荡寇平匪,将危机化解于无形,甚至关怀起了民生……这必然不是佟家所乐意看到的。
想必从那时起佟家就开始疑心她了。
为萧元度出谋划策,人前人后都不敢居功,没想到还是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姜佛桑本就谨慎,自滚石事件发生后更是倍加小心,佟家这才将目光慢慢转向了程平。
说到底,他们并不相信一个长于闺阁的贵女能有多大能耐,亦不相信萧元度会被一个女人而改变,宁可相信他有了党羽、得了“高人”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