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佛桑终于忍无可忍:“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与他有无苟且之事?何不直白相问。你心中怎么想的就怎么是,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萧元度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发踊冲冠:“你知道我在乎的不是那个!”
“是么?”
见他脸色涨红,进而发青,颈上暴起道道青筋,不知为何,姜佛桑心里畅快许多,连身体上的难受都减轻了。
“此刻是不是觉得很痛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日抢婚之时,可有想过你强加给别人的痛苦?啊,又要拿婚俗说事对不对?”
她扯出一抹讥笑,“就算全北地都认可这个可笑的婚俗,即便全天下都觉得你抢了我我便该是你的,我不认,你又能如何?真指望我以你为天甚至为你守贞不成?滑天下之大稽!不妨告诉你,我宁可做个人尽可夫的淫妇,也不要做你这个强匪的贞妇!贤妇!”
脑中嗡的一声——
眼前的姜女与梦中持弩射向他的姜女突然就重合了。
连眼神都一样,甚至说出的话:“……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真地爱上一个强匪……”
攥着她的那只手蓦地松开,萧元度后退几步。忽又定住。
他一直期待看到一个真实的姜女,他也清楚那样必然要面对真实的姜女对他可能没有那么用心甚至还在憎恨着他的事实。
眼前这些不都是意料之中的?
为何还是深受打击,难堪、失落……以及愤怒。
以至心底掀起了难以平复的惊涛怒浪。
“你不是早就认命了?不是你总把夫妇一体挂在嘴边?怎么忽然就变了样了?”
剧烈的情绪冲击之下,姜佛桑心潮同样起伏得厉害。
闻言呵笑一声:“低头低得太久,低的我脖子都要断掉了,偶尔也想抬头做个人,怎么,不允许?”
停下喘息了几口,而后了然地看着他,“真话是刺耳的罢?那又何必自找不痛快。咱们俩,得过且过便就过,过不了有能耐便就休了我。多简单的事,你当初抢我不就是做得这般打算。”
休?!
萧元度怒睁着眼,额角青筋一鼓一张,“因为他,是不是?因为扈长蘅。”
“咱们之间的事,你为何总要扯上别人!他无故遭殃还不够么?”
这话听在萧元度耳里与维护扈长蘅没两样。
怒气填胸,双目猩红,死死盯了她一眼,提着剑就要走。
姜佛桑扯住他的衣袖:“我说过,要杀他,先杀我。”
“你就那么心疼他?那个病秧子!”
姜佛桑实在受够了。
不欲争吵还是吵得天翻地覆,双方皆不冷静不理智的情况下,所有的情绪无所遁形,所有愤怒与怨憎无限放大,只想拿刀子朝彼此心上捅。
疼吗?疼就对了。
“我也觉奇怪,为何我总忍不住为他心疼,这是为什么呢?”
“你是我的妻子!”萧元度豁然返身,面红筋暴,一字一顿质问她,“你还记不记得谁才是你的夫主?”
“我不记得!事实上我也想问问谁才应是我的夫主?!”姜佛桑反唇相讥,“如若不是你,扈长蘅本该是我的夫主,我也本该是他的妻子,我们已经拜了天地——”
“我们同样拜了天地!”
“与我共拜天地的不是你,与我同行大礼的也不是你,是萧彰!”
萧元度一愣,继而面色沉黑。
姜佛桑仰头与他对视,寸步不让:“是你一手造成今日之局面,你怨不了别人。要怨就怨自己眼光不佳,没有抢一个听话顺从由你摆布,不仅不计前嫌还任劳任怨给你当牛做马的女人。不过,现在后悔还不晚。”
“后悔?”萧元度冷笑。
他是后悔过抢亲之举,但是现在,他半点也不后悔了。
如若不然,他和姜女将毫无交集。
只是早知如此,他会更早,早在京陵时……
可是哪来那么多早知道!
谁能猜到他会和姜六娘纠缠到一起?
为何如此?为何会闹成如今这般模样?
为何重活一回还是如行泥沼……
也罢!
既是孽缘,那就这么纠缠着好了。
不死不休!
“以为我会上你的当,休了你,让你与扈长蘅双宿双飞?”
萧元度逼视着她的双眼,“死心吧姜六,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就在萧家的族谱上,与我的名字在一处。”
姜佛桑却忽而转怒为笑。
她笑萧元度的天真。族谱是人写的,既能写上,就能抹除,届时他阻挡的了么?
第409章 鸥鹭鸳鸯
萧元度见她突然发笑,又突然沉默,心底的不安扩大,如有万蚁噬咬。
“你当真,爱上扈长蘅了?”
萧元度不愿意相信她会爱上扈长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