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还要从……”
这一夜,主室的灯亮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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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君当心!”
菖蒲的声音才将响起,萧元度就一阵风似的过去,拨开围着的侍女,将姜女打横抱起。
一路沉默无声地回了扶风院,把人置于主室榻上,才发现姜女眼眶红红,望着他,似有无尽委屈。
萧元度本欲抽身离开,顿时僵住手脚,“怎么哭了?”很疼么。
姜女眨了下眼,晶莹的泪水潸然而落,“夫主为何突然如此?妾究竟做错了什么。”
已是许久不曾见她如此哭过,萧元度的心蜷成一团,眼神躲闪,不敢与之相对。
你做错了什么呢?你什么也没做错。
初入萧家我对你那般态度,你投靠萧琥也是人之常情。
即便你帮他做事,待我诸般好皆有目的,终究也没有真地害我,我是得了益的。
你什么也没有做错,甚至连入萧家都是我抢来的。
可你是姜六娘,偏偏是姜六娘……
“我不是姜六娘,”姜女泪眼凝望着他,抬手抚上他的脸,“我是你的阿娪啊。”
萧元度愣了一下,按住那只手,盯视着她:“你再说一遍。”
姜女浅浅笑开,眼底犹带水光:“我是阿娪,你的阿娪。”
阿娪,我的阿娪。
阴霾的天空突然被一道光柱穿透。
萧元度顿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倾身将她紧紧抱住,手一再收紧,整个人欣喜若狂。
是了!这不是妖妃,不是姜六,只是他的阿娪!
“阿娪……”
“公子!公子!!!”
休屠把门擂得震天响,“今日要去衙署,你可千万别睡过头了。”
萧元度缓缓睁开眼,梦里散去的阴霾重又聚到了他脸上。
随手抄起一样东西狠狠朝墙壁砸去,伴随着一声狮吼:“滚!”
休屠识时务,飞快滚了。
留下瘫在榻上一脸懊恼的萧元度。不知是懊恼好梦被打断,还是懊恼梦中自己的反应。
姜女仅是掉几滴泪、稍微服个软而已,他就自欺欺人的将什么都抛到了脑后。
真不敢想,若是昨晚姜女真用此招,他会如何……
还好是梦。
也只能是梦了。
姜女又怎会跟他服软?
当初因为申姬和素姬,两人僵持多日,最后还是他主动低头……认真说起来,除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姜女其实从未跟他服过软。
萧元度咬牙一捶床榻,恨自己脑中又被她充塞。
挺腰坐起,使劲揉了把脸。
罢了,闲则多思,找些事做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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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五公子近几日怎地不来了?”樊琼林问。
“五公子让人递了话,他要去衙署任事,应是忙得脱不开身。”
“再忙夜里也是要歇睡的,就怕是被他夫人拦下了。他那个夫人……阿姊你也是知晓的,不容小觑。”
樊琼枝想起什么,蹙眉,面露忧色:“这可如何是好?”
“我倒有一个主意……”
菖蒲手里拿着门吏才递来的简帖进了主室。
“谁的?”姜佛桑问。
菖蒲神情古怪,“琼芝别苑。”
第364章 恶毒如斯
菖蒲是真没想到,那位竟会主动求见女君。
而且是在她暂时不便来萧府的情况下,邀女君去琼芝别苑一见。
全无规矩,甚至有那么一丝丝挑衅。
“女君要不要一见?”菖蒲虽这样问,实则并不认为女君会同意。
对方若只是为了献媚讨好也便罢了,若真存了挑衅之心,谁知暗处有没有沟啊坎的等着?
再者女君也犯不着自降身份,去见一个连五公子后房都算不上的人。
果然,姜佛桑微摇了摇头,未置一词,视线继续回到书册上。
良媪进来,看了简帖,把脸一沉:“她是何等身份,也敢叫女君去见她?好大的口气!把帖子送去给五公子,叫他有闲还是请人教教这位樊姬规矩,不然以后带在身边丢得可是他的脸面!”
自那日彻夜深谈之后,良媪痛哭了几场。
她一直盼着自己的女君能有人疼护,后半生安稳过活,再不要吃一星半点的苦。结果希望破灭,女君还是要颠沛,能保命已是造化,哪里还敢奢求安稳?
从不愿相信,到慢慢接受,其间不知历经了怎样的熬煎。
而接受了现实之后的良媪,圆房子嗣之事绝口不提,再未劝过女君去缓和与五公子的关系,对萧元度以及他养在外面的那个自然也是另一种态度。
菖蒲忍笑,“婢子这便——”
“等等!”姜佛桑抬头,直直盯着那份简贴,“她姓?”
“姓樊,帖上有署名。”
初听琼芝别苑时只是微觉怪异,毕竟还有一字之差,是以也未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