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贵不可言(258)

作者:枝上槑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程平谨慎道:“上官——”

萧元度抬手打断:“把心放肚子里罢,我暂且脱不开身,不会去搬他家钱库。”

程平松了口气,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就听他又道:“吴家就没个有种的了?”

“长官……何意?”

“郡里不接诉状,可以去棘原啊,这不比咱们逐级检举来得快?”

申安民想息事宁人,没那么容易。

“按律,越诉要笞五十。”程平提醒。

萧元度看了他一眼,“所以我说,找个有种的。”

程平明白他的用意,却还是有些担心会牵扯到他本人。

吴友德固然罪有应得,上官的做法多少也有失当之处。纵然用的是萧府府兵,且是以催债的名义……怕就怕有人深究。

萧元度笑笑:“只管安排人去办就是,有能耐就把我贬出豳州。”

因着吴友德,吴家在本县风光了多年。吴友德年高致仕,也算是衣锦还乡,锦衣玉食享受过了,父老乡亲的期望也达到了,家里十数间钱库,田阳县郊还有几千亩良田——为官止数载而已,子孙数辈都不必愁了,天下哪里去寻这样划算的买卖!

谁又能想到,汲汲营营多年的成果,一夜之间全都成了梦里黄粱。

从郡里回来的吴伯亮总算意识到了人走茶凉。他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因为老父做的那些事他心里门清,情知再追究下去讨不到半点好——钱财未必能要回,说不定自家还要搭人进去。便彻底死了心,终日关在空了的钱库饮酒,再不提此事。

其次子吴正弱冠之年,正是血气方刚之时,自小在田阳县长大,对祖公在巫雄所为知之甚少,只以为那萧元度纵奴行凶、害死祖公,并强夺了吴家家财,哪咽的下这口气!

又恼于父亲和叔伯们的窝囊,在几个友人的撺掇下,竟是单人匹马离家去了棘原,敲响了州衙署的登闻鼓,指名道姓要告刺史府五公子萧元度。

这下直如冷水入了热油锅。

“逆子!才去就给老子捅这么大的窟窿!”

萧琥直恨鞭子不够长,但凡人在跟前,非要给他一顿好抽不可。

“父亲,”萧元胤屏退众人,“也不能止听他一面之词,五弟纵是再浑,也做不出闯人私宅、抢人家财之事。”

萧琥重重一哼:“房里人都是抢来的,还有甚么不能抢!”

萧元胤哑口片刻,道:“既是递了诉状,还是派人前去核查一下的好。”

萧琥在厅房来回踱了几趟,倏而停步,看向自己的长子,目色难辨:“既如此,去巫雄之人就由你来选派。”

萧元胤顿了顿,躬身应是。

致仕的官员横死家宅,刺史府公子牵扯其中,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为避嫌,萧元胤不能亲至,最终决定交由治中从事去侦办。

不巧,治中从事那阵子也很忙,便安排了下面的一个主簿前去。

主簿率人快马加鞭漏夜兼程,到了巫雄后并未见到萧元度,由县丞程平接待。

程平禀明了细情后并呈上一干证物。

接下来几日,主簿城里乡间都走访了一遍,听取了多方证词,又重新提审了与本案相关人犯,心里有了数,随即带人去了郡里。

不久后即传来九原郡郡守被夺职入狱的消息。

在南地,太守一级需由朝廷任命。然北地各州各自为政,只是名义上尊奉燕室,无论是选聘还是撤换官员,虽则会按流程上表朝廷,实际不论朝廷同不同意,都不会有任何更改。

区区一介县令,就更可随意处置。

吴友德虽死,亦没逃过追责。其子弟、家奴横行乡里为非作歹,田阳县地方官员管理不力还多有包庇,一并受到牵连。

至于萧元度,有功亦有过。萧琥命人将他重重申斥了一番,萧元度带听不听,瞧着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当主簿婉转提及吴友德贪贿的银钱,他更是不怀好意一笑:“怎么,你想要?”

主簿吓得赶紧摆手:“五公子何出此言,某安敢有此心?实是,申安民与吴友德既已问罪,这些脏银理该和田地宅屋一起归入府库,不然某回去也不好交代。”

萧元度哼道:“可惜你晚了一步,都还给百姓了。不然你再去问他们要回来?”

主簿:“……”他若真敢“要”回来,下一个入狱的就是他自己了。

最终,在巫雄百姓欢天喜地的欢送声中,主簿空手而归。

巫雄百姓心中的喜悦简直难以言表。

为害地方多年的两大蠹虫全得了报应,家眷也都被问罪追责,他们的银钱也回到了手里,这是想都不敢想、梦都不敢梦的事啊。

以往门可罗雀的衙署门口,如今比城内任何一个市都热闹,日日都有百姓专门去拜谢,还有往衙署送菜送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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