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人不怕黑獒,好在萧元度给它单独辟了小院、一直由专人饲养,从未往主院来过。
本来两下相安,偏雪媚娘是个闲不住的,最爱跳上墙头四下逡巡,而后不知怎么就逡巡到了黑獒那个院子。
猫狗本是天敌,天敌相见,分外眼红。一个咆哮,一个炸毛,场面十分紧张。
黑獒的身形对雪媚娘来说终究是个庞然大物,自知不是敌手,喵呜几声示威之后就优雅地回了主院。
被挑衅的黑獒如何能罢休?跳墙未成,几乎把院门生撞开,从白天一直嚎叫到深夜,那气势姜佛桑听了都有些心悸。
一夜未能成眠,翌日把雪媚娘一通好训。
雪媚娘表现倒是乖顺,只可惜记吃不记打,转眼又跳上墙头……
不是没想过将它关在屋里养,然收养未久,野性未除,一旦被禁锢就会凄厉惨叫抓门挠墙。姜佛桑和菖蒲又不能一直看着它,放它走又不肯走……有衙役说,后园荒废后曾跑来过一只大狸牲,神出鬼没的。莫非雪媚娘就是大狸牲的孩子,这衙署本就是它的“家”?怪道撵不走了。
总之自那以后,衙里猫飞狗跳,再未能安生过。
是日,姜佛桑到英师父院里看春融耍刀。临近傍晚,看猫的侍女哭着找来,说她打了个盹的功夫就怎么也找不见雪媚娘了,屋里屋外翻遍了也没有,主院只有黑将军。
姜佛桑匆匆赶回,尽管心里早有准备,进院还是被黑獒给吓了一跳。
黑獒也龇牙低呜着朝她与菖蒲发出警告。
菖蒲指着地上,颤声道:“女君,那是不是——”
姜佛桑顿时僵住。推开菖蒲,凝目细看。
地上一摊暗红,还有残存的皮毛,白色的……
萧元度不知何时出现在偏室门口,抱臂倚门,冲黑獒勾了勾手。
黑獒甩甩尾巴,目光从姜佛桑身上收回,走到主人身边。
萧元度粗鲁地揉了揉它的大脑袋:“吃完了就消停些,今晚再鸡猫鬼叫试试!”
姜佛桑煞时冷了眉眼,无视呜呜不断的黑獒,踱步上前,问萧元度:“它吃的是什么?雪媚娘呢?”
萧元度嘴角一扯:“你不是都看到了。”
宽袖里的手一点点收紧:“我再问一遍,雪媚娘在何处?”
见她情急,萧元度心里愈发舒坦,“吃了!你待要如——”
啪地一声脆响过后,满院皆静。
菖蒲和报信的侍女张目结舌,包括刚进来的休屠。
“少夫人……”
菖蒲下意识看了休屠一眼,发现他抱着什么,没在意。
转过头后觉得不对,又扭过去看了第二眼。
“女君!雪媚娘、雪媚娘还在!”
休屠怀里抱着的可不正是遍寻不见的雪媚娘?
姜佛桑愣住,刚抽了萧元度一巴掌的右手下意识蜷了蜷,整条手臂都震得发麻。
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他冷彻的双目,“夫主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萧元度阴鸷地盯着她看了半晌,一句话没说,后退一步,重重摔上了偏室的门。
休屠走上前解释:“仆役看管不力,让黑獒跑脱,一直追撵雪媚娘到主院,还是公子将它喝止。属下怕出事,就将雪媚娘暂时抱离……黑獒吃的是猎来的野兔。”
黑獒见了雪媚娘,又开始凶声恶气。休屠赶忙让人将它牵走,而后将雪媚娘交到了菖蒲手中。
姜佛桑目光落在蔫哒哒的雪媚娘身上,停了停,点头:“多亏夫主。”
休屠:“……”
回到主室,菖蒲还有些忐忑:“女君,你方才打了五公子……”
“打人确实不好。”姜佛桑徐徐叹了口气,“谁让他有话不好好说。”
菖蒲诧异,只是如此?
五公子明知女君着急,说出的话却如火上浇油,让人误以为是他纵狗吃了雪媚娘……但掌㧽夫主,多少有些大逆不道,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
菖蒲不能不感到忧心:“女君要不要去跟五公子赔个礼?”
姜佛桑却没所谓,伸手将雪媚娘接过,揪了揪它的耳朵,“又跑去招惹黑獒?你也该挨顿揍,且记着,再有下回,数罪并罚。”
第172章 今夜不回
姜佛桑去到二堂,叫了个门吏来问话。
对着女主人,门吏自是知无不言,“五公子想是又去剿匪了。”
巫雄民风彪悍,又是边郡之地,历来多发盗匪。这些人藏了一冬,许是存粮见底了,自入春以来动作频频,不止拦路横抢,还撬门入室搜劫,屡伤人命。
散兵游勇尚且不是最头疼的,更有那称霸一方的巨匪,团伙为乱、横行径逾,便是面对官兵亦敢持械相抗,这才是真正的大患。
萧元度对小偷小摸的案件不敢兴趣,唯独对剿匪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