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残酷的竞争,最后只能有一只活下来。而唯一活下来的这只獒,便是传说中的獒中之王,拥有最坚韧的生存意志和最顽强的生命能力。
“这也太……太残忍了。”菖蒲和春融都听呆了,“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最后这一只獒犬?”
姜佛桑笑了笑:“驯养这种犬最初是为军事所需,后慢慢沦为了贵族的消遣。春秋战国时各国诸侯和豪强都爱驯养獒犬,晋灵公谋杀大臣赵盾用的亦是獒犬。这种犬善晓人意,经过特殊训练后可随主人所指、致人死地。”
春融喃喃:“怪道如此雄威。”
姜佛桑提醒:“虽则雄威,却也危险。黑獒凶性极强、无所不为,且只听主人号令;陌生人靠近,轻则受到攻击,重则小命不保。”
两人互看一眼,都有些后怕,连连摇手:“再不敢了。”莫说接近,这下便是连看也不敢看了。
姜佛桑则有些疑惑,“近年来少有人豢养獒犬,南地绝迹,北地亦不常见,潘岳竟能寻来……”
菖蒲道:“休屠说这黑獒是五公子从洛邑带回的,原要送给六公子看门护院,把六公子吓得钻进箱柜里不敢出来,之后整整高烧两日,五公子这才罢休。”
姜佛桑:“……”像他能干出的事。
“……黑獒在府里横行,人见人怕,主公要命人将其打死,五公子拦着不让,直到后来差点被人用生肉毒死,五公子就送到潘九公子的别苑由其代养了。”
“原来如此。”
车队停了下来,关于獒犬的话题就此打住。
赶了半日的路,众人还未进食,整好黑獒猎了只红崖羊,府兵部曲凑到一起想法子烤食了,只撒了盐巴,香味已经飘散的到处都是。
休屠给她们也送来一块,专割的羊腿上的好肉,金黄酥香。
姜佛桑暂不宜食油腻之物,就让菖蒲和春融分食了。春融将自己那份一分为二,给英师父送了过去。
“女君多少吃点?”菖蒲咬了一口,觉得肉质分外鲜嫩,就想让她也常常。
姜佛桑摇了摇头,只食了半块饼饵。
马车停在背风处,侧前方有山挡着,车内烧着炭盆,仍感觉透骨的寒。
姜佛桑裹紧衾被,透过窗缝看出去。
侍从们围在一起,或蹲或站,分食烤肉。萧元度应是吃罢了,正与休屠说话,不经意转过头,两人目光撞到一起。
窗缝开的小,姜佛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总之他很快收回了目光,并且走去了别处。
他一走,姜佛桑便无顾虑,视线转向另一边。
雪虐风饕,一望无尽的白,万径杳无人踪,唯见罡风漫卷、铺天盖地。
这就是真正的北国风光么?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连翩游客子,于冬服凉衣。去家千余里,一身常渴饥。寒夜立清庭,仰瞻天汉湄。寒风吹我骨,严霜切我肌……”
菖蒲隐约听出些惨戚之意,就道:“女君何不念些高兴的。”
姜佛桑笑了笑:“只是觉着,这短短一冬,似把一生的雪都看尽了。”
以往读这类诗文,总觉得缺点什么。许是诗文里描述的寒困之境令她这种长于南地的人难以想象,于是便连苦痛也变得朦胧而轻飘。
如今才算切身体会了。如此猛的雪,如此寒的天,让人的心也跟着变得茫茫,像是永远也走不出去似的。
“呸呸呸!女君且莫胡说,何止这一冬,你还能看无数个冬!”
恰逢春融回来,闻言就道:“都是冬还得了?春天何时来?”
菖蒲笑指着她:“这不就来了。”
短暂休整后,车队重新上路。
沿着驿道一路东行而后再往北,白日紧着赶路,夜晚投店歇宿,就连上元节也是在路上过的。
止是下雪倒还好,若遇更恶劣的天气,顶着强风往前行一步也难。除了因她病情耽搁的那几天,后来又因暴雪被困了数日,赶到巫雄时已是正月底。
姜佛桑悬着的心放回了原处。
还以为路上会遇见些许“意外”,没想到竟是一路风平浪静。
第166章 美酒佳肴
南地常根据土地、人口、贫富将各县邑定为上中下三品,北地暂时还没有依从此例。
单论贫富,巫雄无疑是下品;若论土地,则又不然。
巫雄虽地处偏远,占地却是颇广,方圆足二十多里,比一些诸侯王的城池还大,按南地标准已是极大县。
姜佛桑找休屠问过,巫雄县在籍民户总有五千余户,人口近三万,亦是大县标准。即便如此,人口与土地多少还是有些不相衬。
究其原因,除了北方地阔,再就是巫雄本为一座军马粮草城。
它与蕲州一样要常年面对胡虏的侵扰,作为豳州的屏障与大后方,除粮草人口之外,最重视的就是马匹,城池建得大些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