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柏酒之外又进胶牙饧,嚼完胶牙饧后还有五辛盘等着。
从佟夫人处出来天已大亮,钟媄府中还有事要忙,姜佛桑就没留她。
元日是一年之中最隆重的节日,祭神、敬天、祭祖等活动更是重中之重。
为了表示对神天和先祖的尊重,不仅设有专门的祭祀场地,还请了德高望重者来主持,流程十分繁琐。
不过这些都是男人的主场,女人是没有这个殊荣的,充其量做个点缀罢了。
姜佛桑和娣姒们顶风冒雪兢兢业业当了半日点缀,总算得了自由。
回到扶风院,才注意到院门上贴了神荼、郁垒的画像。
还有几张青面獠牙的小鬼像被仍在雪地里,几个仆役一边以木棍捶打,一边口呼“平安如意”、“邪鬼勿近”。看上去质拙又可爱。
姜佛桑驻足看了好一会儿,等进行到祈求丰年的环节才被良媪撵进了内室。
鞋袜倒是没湿,一双脚丫冰块也似,良媪连忙把她塞进衾褥里,又命人加了个炭盆。
先前在外头还不觉得,这会儿反倒冷得哆嗦起来。
“外头不是不冷,是女君你冻木了。”
这天候,别说自小没经过寒的女君,便是良媪自己也有些经受不住。
姜佛桑好奇询问:“洛邑不下雪么?”
“下是下,却没有这般大,更没有这般冷,到底在瀚水以南呢。”
姜佛桑握住她的手,轻摇了摇:“让你跟我来这么靠北的地方,受罪了。”
“又说傻话。”
良媪就着炭盆把手烘热,伸进褥子里给她焐脚。
两人正说着话,卞氏来了。
姜佛桑就要下榻,卞氏急走几步道:“快别!方才祭台上我瞧你小脸都冻青了,咱们娣姒又不是外人,就这么坐着说会儿话,你自在我也自在。”
“也好,长嫂快请坐。”
卞氏就在榻边坐下了:“如何?京陵不曾见过这么大的雪罢?”
“正和良媪说起呢,这还是头一回。”
“这还不算大,真大起来,一夜之间能把屋埋了。”
见姜佛桑眼睛瞪得溜圆,又惊又奇,卞氏拍掌笑道:“也罢也罢,不唬你了,回头再把你吓回南边,我可没法跟五叔交代。”
姜佛桑颇有些无奈。一早上,这些打趣的话不知听了多少。
萧元度留宿扶风院的事仿佛长了腿,一夜过去萧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无人相信两人相对一夜无事发生,方才在佟夫人院中就已被各路人马旁敲侧击了一番。
卞氏果然也是为此事来的。
玩笑后,试探问道:“昨夜你和五叔……圆房了?”
第141章 焉有完卵
姜佛桑除了含羞以对,也没有别的话说。
未圆房本是实情,奈何无人肯信,摇头也只当她是害羞。那她又当如何自辩?
退一步而言,即使她们信了,除了怜悯、同情,亦或议论、嘲笑,于她也没有别的好处。
这种事怎么说都只会越描越黑,索性随她们揣测去罢。
“长嫂忙完了?”她岔开话题。
幸而卞氏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哪能呢?夹缝中喘口气,才来你这坐坐。大人公他们去了军中,天寒地冻的还要演武、骑射,真不怕遭罪。”
姜佛桑笑:“长嫂这是心疼兄伯了?”
“好哇!我饶你一马,你反倒打趣起我来了!”卞氏觑她,“弟妇就不心疼五叔?方才祭台上五叔可是回头看了你好几眼,想是怕你冻着。”
姜佛赧然低头,一副小儿女情态。
敬天祭祖时萧元度的确在,不过男女分站,两人未曾接触,连眼神交流都无。萧元度岂会看她?更不会关心她冻不冻着。
卞氏见她如此娇态,觉得有趣,愈发不肯放过:“弟妇只管放心,五弟弓马娴熟,纵是雪天于他也无妨碍,说不得今日又会为你赢一份彩头回来。”
姜佛桑想起重阳那日萧元度当众赠予她的那份彩头,玉簪和酒具全锁在仓房里,她一样也未动。
那次是为了当着众人的面演一场夫妻和乐,这回却无必要。
不想再绕着萧元度打转,遂问起旁的:“大人公竟无需赶赴京陵?”
正如晚辈要给长辈拜贺,元日这天,所有诸侯外臣、封疆大吏都要前往京陵朝拜天子。
南地诸州历年皆如此,北地归服总也有好几年了,按说也该依规矩行事才对。
“棘原距京陵路遥,冬日又多雨雪,若要去拜贺天子,提早数月就要出发。豳州地重,主公长久不在如何能行?所幸吴别驾须回京陵述职,便由他代上贺表了。”
姜佛桑心知,所谓路远不过是借口,根本原因还在于皇室日渐衰颓的威势早已震慑不住北地这些军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