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夫人往这边看:“又缠着你们五嫂说什么呢?”
姜佛桑把两个香包塞到他俩手中,这才上前见礼。
正听佟夫人说话,萧琥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萧元奚以及萧元牟夫妇。
萧元牟的衣袍虽已换新,发髻却还湿着。不复方才被人捞上来时的气急败坏,他高昂着脑袋,一脸得意地看着萧元度。
萧元奚则目露担忧。
不用说,来的路上萧元牟肯定告了萧元度一状。
萧琥到上座坐了,面沉如水。
佟夫人已弄清原委,瞧了瞧置气的两位公子,想劝无从劝,只是叹气。
见人已到齐,乳母们把小公子小女郎们也带了进来。
一群人离席来到厅中心,口颂贺词,齐齐跪拜。
儿孙满堂,只有萧元度不动。
姜佛桑跪在下首都能听到上方萧琥喘粗气的声音。
“主公……”佟夫人示意了一下,“地上凉,孩子们还跪着呢。”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萧琥闷雷般的声音:“都起来罢。”
六位公子按长幼之序分列东西席,姜佛桑与萧元度在西席,两人共案。
右手边本该是萧元贞,不过他还小,病又才好,叩拜之后便让乳母带下去歇着了,现坐着的是萧元奚。
九媵和萧琥的两位姬妾全在末席。
从人们鱼贯而入,上菜奉酒。
既是家宴,规矩不多,又有孩子们的童言稚语活跃,萧琥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他粗略说了几句,便问起了小辈们的近况。小辈们皆对答如流。
轮到萧元奚,语气严厉起来,问他近来骑射习得如何?
萧元奚慌里慌张起身,垂着头,手脚无措,压根不敢往上首看,话也说得零零碎碎。
萧琥见他这副模样就来气,正欲发作。
萧元度将酒樽重重往案上一搁,颇不耐烦:“有完没完,全问一遍,菜都凉了!究竟是家宴还是家话!”
萧琥好容易才把火气压下,被他三言两语又气得呼哧带喘:“若非看在除夕家宴的份上,就凭你方才干得好事,也得抽你一顿鞭子!你还能安生在这坐着。”
萧元度哂笑:“当我稀罕!”
说罢起身欲走。
姜佛桑一把捉住他衣袖:“夫主——”
“父亲!”萧元胤也起身相劝,“方才那事不能全怪五弟,四弟也有错……”
姜佛桑拽着衣袖不肯松,力气出奇得大。
萧元度没扯掉,加上卞氏也过来劝解,只能黑着脸坐下。
心中暗悔,方才就应该换成窄袖的,让她再拽!
忿忿看了眼姜女,姜女笑得春花一般,还主动给他斟起了酒:“夫主消消气,好宴才刚开始,你怎能缺席。”
萧元度愈发皱紧了眉。
另一边,萧元胤走到主案旁,附耳将湖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与了萧琥听。
又见萧元度消停了下来,萧琥这才暂息怒气,斥了句:“两个混账东西,没一日省心!”
萧元牟不愿意了:“兄长又拉偏架!”
且不说大冬天掉湖里有多遭罪,当着那么些人的面,丢了如此大的脸,就指着在家宴上找回,结果和以往一样,眼看又要轻飘飘揭过。
“我算瞧明白了!远得香近得臭,明年我也不回了,只管外头浪荡去!那样我就是杀人放火,父兄念着我少回家过年,想来也不会怪责于我!”
砰地一声——
萧琥猛一拍食案,虎目圆瞪。
满堂俱惊。
卞氏示意了一下,乳母们忙将小公子小女郎们带去了偏厅用食。
方才还梗脖子犟眼的萧元牟瞬时歇了气,闷头坐下再不吭声。
萧元度嗤笑一声。
萧元牟也只是抬了抬眼,敢怒不敢言。
佟夫人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饭食都凉了,快用吧。”
席间只闻杯盏微响,压抑而小心。
纵然珍馐满案,谁吃得下?
反正姜佛桑是食不甘味。
第136章 处处古怪
佟夫人这段时间忙着照料生病的萧元珑,家宴从头到尾没问事,由卞氏全权负责。
不管冲突因谁而起,弄成这样,都是她这个掌家大妇的失职。
于是使劲浑身解数,戏笑打趣,兼有佟夫人在旁帮衬,气氛才总算活络起来。
稚子可爱,最难让人硬下心肠。佟夫人有意说起萧元珑的女红、萧元贞的课业,又同卞氏、郭氏提起孙息们种种,萧琥听得勉强有了些笑貌。
见翟氏郁郁不乐,卞氏忙夸赞起她娘家送来的年酒,还说主公甚是满意。
翟氏这才有些喜色:“既是大人公喜欢,回头让我阿父多送些来。”
萧琥点了点头:“你阿父酿的酒最合我脾胃。”
翟氏腰又挺直了些。
她是没为萧家生下一儿半女,可她阿父是大人公的过命兄弟,谁也不敢轻看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