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觉得有些牙痒。
从春融手中接过药碗,又回到榻边坐下,示意春融把姜佛桑扶起:“我亲自来给夫人喂药。”
他们是夫妻,夫主给妻子喂药,在春融和冯颢眼中是极正常的。
春融是侍女,留下伺候分属应当,冯颢正要告退,被萧元度喊住。
“你先别走,就在那站着。”
别说冯颢摸不着头脑,姜佛桑也弄不准他是何意。
她倚着春融,看向递到唇边的木勺,迟迟没有张嘴——不怕萧元度刀剑相向,就怕萧元度嘘寒问暖。
萧元度扯了扯嘴角,“怎么,怕烫?”
说罢将勺子收回,敷衍地吹了两下,重新送过去。
姜佛桑抿了抿苍白的唇瓣。
“若是嫌用勺麻烦——”
姜佛桑怕他再出幺蛾子,纵然满腹狐疑,还是迟疑着将汤药喝下。
萧元度皮笑肉不笑,故作温声:“该吓坏了吧?你在水下抱着我硬是不肯松手,我身上可是被你挠花了好一片。”
春融:“……”
冯颢:“……”
他们留在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萧元度似乎完全意识不到气氛的尴尬,言行甚至更为露骨:“不信?等会儿脱给你瞧。”
姜佛桑忽然呛了一下。
萧元度笑容更盛,拿过一旁的细葛巾,姿势别扭的替她擦了擦嘴,紧接着递过来第二勺。
就这么一勺一勺,极耐心的,把整碗药都给喂完了。
休屠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正想进来问问春融,就发现了鬼上身一般的五公子。
萧元度的温柔和耐心与汤药一起见了底。
他看向站得笔直却始终垂着头的冯颢,目光又落在姜佛桑眉心的褶痕上,眼底闪过一抹恶意和冷嘲。
起身,将药碗丢给春融,拂袖而去。
姜佛桑本就疲累,又应付了他这一阵,精神更不济。也来不及深思他这番动作究竟有何深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另一边,休屠问:“属下方才去少夫人处并未见着公子,公子去哪了?”
“出去冷静冷静。”
“……那公子现下感觉如何?”
“心情大好。”
可这阴煞煞的眼神、阴惨惨的语气,怎么也不像心情大好的样子。
第117章 荒唐无稽
寒冬腊月里落水到底不是闹着玩的,姜佛桑喝了药,起先睡得还算安稳,后半夜忽然起了高热。
春融虽然一直守在旁边,那头就像小鸡啄米似的。多亏缣娘不错眼盯着,灯烛都没敢熄。
热起得又快又急,眨眼就烧得浑身通红,以手触之,滚烫得厉害。
缣娘将春融晃醒,两人一个留下照料一个跑去请医。
甬道上脚步声来来回回,直到天明方歇。
萧元度一夜没睡好,翌日起来脸色更差。
昨夜间对面乱成那样,不用问也知道什么情况。
不过休屠还是交代了一二:“热已经退了,人还迷糊着……”
萧元度听后未置一词。
“公子不去看看?”昨晚不还殷勤喂药呢吗?
萧元度沉着眼:“你若实在无事,不妨跳下去游几圈。”
休屠干脆利落地闭了嘴。
船上无事,又补了个回笼觉,一觉起来已是下半晌。
舱室门被一把推开。敢这么肆无忌惮的,除了住在隔壁的申屠竞不作他想。
申屠竞昨晚喝多了酒,倒头就睡,直睡到这会儿方起。
“听说嫂子也在船上?”
论理他比萧元度年长几岁,不过两人一连比试数日,虽各有输赢,到底申屠竞略输一筹。草莽辈以实力为尊,申屠竞也不是扭捏人,爽快的认了萧元度为大哥。
得知嫂子也在,怎能不去拜会?
“……”萧元度挺腰坐起,双手搓了搓脸,“她现下病着,不大方便。”
申屠竞点了点头:“这瀚水到了冬日,你要说冷,也不如何冷,有时觉着比地上都热乎。可若不巧遇上下雪天,那就大不一样了,那是彻骨的冷啊!铁打的汉子都受不住。嫂子这回可是遭了罪了,也罢,等她好些再去拜会。”
连落水都知道,这个休屠,不嘴碎会死还是怎地?!
申屠竞见他脸色比方才又差了些,以为是担忧内人的缘故,他也不会安慰人,便转了话头。
“你那伤如何了?”
“无碍。”
申屠竞唉了一声:“老五他鲁莽惯了,竟做出偷袭这种丢人现眼的勾当。”
萧元度笑了笑。
九牢山一直以申屠竞为首,他凭空出现,先是被申屠竞奉为上宾,后来干脆拜为大哥,也难怪手底下众弟兄不服。
“不打不相识,老五性情直爽不绕弯子,我倒喜欢他这脾气。”
申屠竞大笑:“确是不打不相识,老五现在对你那可是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