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看,钟媄的眼神其实也不算太差。颀然而立的萧元度,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是称得上俊俏儿郎的。
然而萧元度不仅会动,他还长了张嘴。
萧元度一手负在身后,另只手竖起,并起两指勾动了一下,休屠便将漆盘搁在了姜佛桑面前的案几上。
这套和田玉打造的酒具确实精妙绝伦,而除酒具之外,漆盘上还搁着一支白玉发簪,细腻白糯,干净素雅,虽简单、却贵重。
“听闻夫人前两日病了,可有请医?”萧元度问。
姜佛桑垂眸:“劳夫主关心,眼下已无大碍。”
萧元度嘴角一扯,面上浮现出勉强可称之为笑意的情绪,就是笑得有些有些不阴不阳。
姜佛桑也回以微笑。
小夫妻的虚伪互动却叫旁边的女眷看呆了眼。
传言分明不实啊!这二人纵使算不上多恩爱,至少也是相敬如宾。
瞧,赚了彩头,第一时间都想着给新妇呢!
女眷们回过神,纷纷打趣起他二人。
萧元度谁也不看,就盯着姜佛桑,见她一边含羞一边与人应对,眼神冷冽而玩味。
姜佛桑岂能不知他在打量自己?她说过,只要萧元度对她没心思,她就能当此人不存在,大庭广众下的虚与委蛇又算得了什么。
萧元度见她丝毫不受影响,更无半分做坏事被抓的心虚,跟左边说完、与右边搭话,就是不看他。突然便觉得有些无趣,嘴角落了下来,转身朝北帐走去。
口中的逆子“力挫群雄”,也不见萧琥有丝毫开怀,脸色仍旧乌沉。
他身边那些僚属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强笑着夸赞了一通诸如“五公子神勇”之类的话。
萧元度只当没听到,看向萧琥:“你要求的我都做到了,可以走了吧。”
他要求?他的要求是什么?
勒令陪新妇野宴,给新妇赔罪,堵住悠悠众口——勉强也算是做到了。
那这身装扮又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这逆子自己不如意,就不会让别人如意,不气死他是绝不罢休!
萧元度见他眼睛冒火,像是要把自己衣袍烧穿。吊儿郎当笑了笑,摊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偏就要展示给他看。
“怎么,看不惯?我倒是挺习惯的。”
眼见父亲脸色难看至极,呼吸也愈发粗重,萧元胤急忙起身,绕案来到萧元度身边。
“瞧五弟这满头汗,比试了好几场,着实也辛苦了。我已吩咐从人准备,你先随他们去毡房沐浴更衣,再来陪父亲喝几杯。”
他想的是,早点把这身衣裳换下,也能早点让父亲顺气。
萧元度却是理都不理。
好在这一打岔,萧琥也冷静了下来。
都说“人前训子”,这道理搁萧元度身上却行不通,那样只会将问题扩大——这也算是萧琥长久以来的经验之谈。
“别在这碍眼,耽误我们饮酒。”萧琥不再看他,举起酒樽向左右,“诸君请饮。”
左右僚属和几大族的家主忙举樽相应:“使君请饮。”
萧元度目的达到,让他留他也不会留,无视萧元胤的劝阻,扭头就走。
女眷们正在传看那套彩头,姜佛桑则与何瑱说着话。
何瑱忽然停下,目光望着远处。
姜佛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比试场的出口,萧元度与人起了冲突。
第77章 步步生威
萧元度本是要走,冷不防被人堵住了去路。
姜佛桑偏了偏头才勉强看清,挡道的正是萧家四公子,萧元牟。
萧元牟和萧元度这两兄弟,按佟夫人的话说,那是天生的冤家,见面就要斗个头破血流。
而且这萧元牟亦是块爆炭。所不同的是,他纵是再爆,也服长兄萧元胤的管——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长。
反观萧元度,谁都不服。
就因为这,以往没少挨萧琥地揍,鞭子都抽断了数根,听说打得最厉害的一回,若非萧元胤及时赶到,真要把命丢了。
即便如此他也没服过一句软。
萧琥自那以后似也泄了气,加上长子地劝说,“武教”遂改为了“文教”,尽量克制自己不动手。
萧元牟就没此等福气了。
闯同样的祸、犯同样的事,他家法没少受、宗祠没少跪,而萧元度仗着有长兄相护,从来都是不轻不痒揭过。
连前番去京陵给太宰贺寿这样的大事,长兄也帮着他说话,最后到底让他得了便宜。
愈是如此,萧元牟看萧元度愈是不顺眼,处处都想与他别个苗头、较个高下。
萧元度本就是不撩都炸的性子,有人送上门犯贱,岂有不收拾的道理?所以长久以来,两人就如那乌眼鸡一般,没一日安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