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那便再从这冯站长嘴里多打听点黎州的情况。
白致清微蹙着眉问道:“冯站长,黎州除了瘴气之外还有哪些是需要多加注意的?”
白致清礼贤下士的谦逊态度取悦了冯站长,原本就很开的话匣子打得更开了。
冯站长敛了神色认真说道:“在黎州需要注意的事项可多着哩。光这瘴气讲起来也都是学问。虫鸣驿站周围的瘴气不致命,不代表其他地方的瘴气也是如此,有些山林间毒气缭绕,闻之即死。所以,等白大人上任之后,若能不出县城便别出县城。”
能不出县城便别出县城?
白致清好像明白了为何黎州的官员不是死得快,就是尸位素餐碌碌无为了。
走出去做事就可能被毒死;足不出户虽保下了命却又做不出政绩。
两难啊!
黎州果真是地狱模式!
冯站长见白致清面露凝重,似是被他吓到了,心中升起一股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微妙得意感,伸出了两个手指。
“第二,尽快学会蛮话。蛮族之人不讲官话只讲蛮话,语言不通容易产生误会。这些蛮人非我同类,阴鸷易怒,动辄喊打喊杀,他们解决误会的方式便是干架,出手那个狠辣哩,吓死个人。”
白致清点了点头,但这一点他倒是不怕,凭他的身手,天下难觅敌手。
冯站长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小心住在黎州的中原人。这些人中不少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为了逃避律法的惩罚而逃至此地。这种人比蛮人更恐怖!”
说完第三点,冯站长顿了顿,见白致清并未露出怯意,总觉得说得不带感,伸出了第四根手指,压着声音说道。
“第四,黎州多是山地,到处是凶猛的野兽,这些猛兽偶尔也会下山袭人,就算是在县城之内也得多加留意哩。”
五指全出成掌,冯站长嘿嘿一笑。
“第五,您到任后得尽快开田种粮才能养活自家。朝廷虽会下发俸禄,但一年一领,有时还下发不及时,若家中无存粮那就得饿肚子。”
白致清疑惑,“每年田税收上来的粮不够发俸禄?”
冯站长摇头道:“具体的情况我小小一个驿站站长并不清楚,我只知每年发到我手上的俸禄不是少了就是迟了。若不是在驿站边上开了几亩地,我恐怕早就饿死了。”
想到白致清一家还带着下人前来,想来家底颇为厚实,冯站长怕白致清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继续说道。
“还有呢,蛮人不懂经商,族人之间物物交换,却不会换给咱中原人,就算你是官儿,想花钱从他们手中买粮,也不好使哩。”
“若是白大人是黎松县的县令还能让人去隔避松贵县买粮,但路上也怕劫匪。可您却是阿坝县的县令。黎州是大庆的西南,阿坝则是黎州的西南,那可是最角落之地,买粮不易啊。”
说到这儿,冯站长的眼里满是对白致清的同情,好好一个探花郎却被送到如此凶险穷困之地,这辈子算是毁了!
冯站长长叹了一口气。
“最后一点便是要想得开,不然哩,没被毒死、打死、咬死、饿死,倒可能自己把自己给了结了。”
声音微微有些飘,这句话似是要随这夏日的微风飘向林间,散于天地。
第199章 这仙境有毒!
一番交谈,让白致清对黎州之地的凶险有了更详尽的了解。
回房后,白致清与自家娘子聊起虫鸣驿站的瘴气之事。
“你说他只有五十岁?!”
知道冯站长的年纪后,刘施语也颇为惊讶。
“娘子小声些,驿站隔音差。”
白致清伸手轻轻捂住自家娘子的嘴,只希望冯站长年迈耳背,没听到娘子刚才所言,不然又得伤心了。
刘施语被捂笑了,她家夫君真是心细又柔软,会顾虑萍水相逢之人的感受;不像她又独又心冷。
或许正是因为他有的正是她所缺的,明明他的行事风格迥异于她,可她却偏偏被他所吸引。
感受到手心下传来的柔软,白致清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瞥了一眼在一旁面露甜笑的丫丫,白致清暗叹一口气,松开了手。
快了,快到目的地了,到阿坝县后,晚上睡觉的时候丫丫这个小灯泡就得自己睡了。
刘施语笑着分析道:“若这冯站长真是因为长年吸入瘴气而早衰,这瘴气应该含有伤肝肺肾的毒气,毒性不强,但日积月累之下却会有质的变化。”
心意相通之人不需言语便能明白对方所思所想。
刘施语看着眼前收拾得干净清爽的白致清,转念一想便明白他点出冯站长显老的用意。
她眼中含笑,看着他说道:“据我推测身体康健之人少量吸入这种瘴气影响不大,只要离开此地去了空气好的地界,几日之后毒素便会自动排出体外。不过我有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