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由让她想起, 上次射箭课的木亭里,达奚理应该也是看到这两人混在一起,特意停下来点醒达奚珏。
但目前看来, 达奚珏似乎并没放在心上。
上午课程结束后, 达奚蓼路过司娉宸时,往她桌上扔了个纸条,司娉宸眼疾手快抓住, 下刻达奚瑭望过来, 她无辜朝对方歪歪头。
达奚瑭哼了声, 扭头跟其他小伙伴说话。
趴在桌子上,她避开众人耳目打开纸条,确认了新地址后,带着晏平乐往外走。
夏日阳光格外灿烂,透过葱郁的树叶,在地面上打下一枚枚铜钱大小的明亮光斑,再往远处,便是一片嘶鸣的蝉鸣虫叫。
司娉宸今天穿了一套蓝色裙装,幽蓝色绸面的内衬,搭配天蓝色蓬蓬的裙摆,层层叠叠,仿佛夏日海面上被风吹起的波涛。
原本还要披一件上衣,司娉宸嫌热不想穿,便在外层搭了件水蓝色轻纱外罩,明亮的日光照在雪白的胳膊上,白得晃眼。
她在阳光下走了几步,眼睛几乎睁不开,扯着身后的晏平乐走在前面,自己踩在他的影子里。
晏平乐抿抿唇,手指微动。
忽而起了阵风,热气散了大半,司娉宸舒服地微眯眼睛。
晏平乐侧目看了眼,又收回目光。
水蓝色外罩被吹开,纱裙摇摆交叠,是夏日里一抹沁人心脾的蓝。
穿过假山,来到一个偏僻的湖水旁,达奚蓼已经坐在湖旁的亭子里,见到司娉宸高兴招招手:“娉宸,这里!”
进了亭子,司娉宸找了个石凳坐下,取出玲珑盒,让达奚蓼取出一面饭菜后,又将玲珑盒扔给晏平乐,随后同达奚蓼优雅端庄地用起午膳来。
达奚蓼侧目看了眼晏平乐,好半晌跟司娉宸感慨:“不管看多少次,我都很难适应他的饭量。”
晏平乐坐在地上,将玲珑盒剩下的饭菜一一取出来,几乎铺了大半个亭子。
司娉宸咬了下筷子,朝她眨眨眼说:“他还在长身体呀!”
达奚蓼:“……”
两个都是小姑娘,饭量小,不过一会儿便吃完。
达奚蓼抱着杯子喝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叹了声:“不知道我爹跟你爹还要闹多久啊!”
司娉宸趴在亭子的栏杆上,按了按被风吹起的鬓发:“就是说呀!”
司关山最近总找达奚晖的麻烦,不是查出达奚晖妾室私收贿赂,就是王府下人仗势欺人,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麻烦,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司关山最近看达奚晖不顺眼。
至于不顺眼的源头……
达奚蓼歪歪头,望向司娉宸,说:“你爹可真宠你。”
司娉宸浅眸笑了下,没说话。
司关山在搜查司娉宸被害事件时,发现她一直被达奚瑭欺负,作为一个将自家女儿当心尖宝贝的父亲,不做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便有了这段时间,将军府和王府的摩擦。
两家关系势同水火,落在她们身上,便越发不能张扬,特别是达奚瑭跟王爷王妃打小报告,说达奚蓼跟司娉宸走得近。
有达奚瑭这个雷达在,她们就只能找这种没人的地方吃饭聊聊天。
“我娘说,司将军以前可是整个临安城的姑娘最想要嫁的如意郎君,”达奚蓼说,“长相俊美,修为高深,打仗也很厉害,就好像没有什么他不会的。”
“怎么会呢?”司娉宸晃晃脑袋,头上发钗流苏碰撞发出细碎声响,“我爹就不会生孩子呀!”
达奚蓼被逗乐了,笑了好一会儿:“娉宸,你真好玩。”
“王爷也很好啊,”司娉宸眨眨眼,说:“认识的人那么多,性子和善,脾气也好,还特别会吃喝玩乐,我觉得你就很幸福!”
“还好啦!”达奚蓼笑着说:“我娘经常说,我爹修为差,长得还不好看,能娶到她做正妻是我爹的福分。”
司娉宸想了想,怎么也想不出温柔的王妃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随手折了枝垂落在水面的柳条,划着水面,好奇问:“王爷修为不好吗?”
达奚蓼捧着脸说:“是啊,不然也去平定战争了。”
司娉宸低头望着水面倒映的影子,乌黑瞳仁忽然变得幽深。
在王府宴会上,她看到的可不是这样。
达奚晖的契印明亮,身体里的气,虽说不比司关山,可怎么也不算一个修为差。
现任皇帝达奚旸,包括达奚晖,原本有十多个兄弟,可最终却只剩下他们两人,除却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情分在,达奚晖能在皇城安枕无忧地吃吃喝喝……
一个修为不错的亲王,若是能韬光养晦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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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夺嫡,又在现任皇帝的眼皮下安然快活,恐怕也不会让皇帝能安心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