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廿四,宴席终于开场。
因为是五十大寿,所以这次礼部筹办得格外热闹。而且现在礼部已经不是方晏清的一言堂了,杨甫森高风亮节,没叫旁人揩去一点油水。
各个皇子送上来的东西不尽相同,总之没一个能比得上方晏清的财大气粗。
这位四殿下找了江南的匠人,雕了一个九折的大屏风,上面的图案极其复杂艳丽,估计从去年就开始准备了。
而方俞安的软剑,就显得有些单薄。
不过方效承整日泡在繁华靡丽之中,骨头都酥了,忽然看见这么个东西,还真提起了点兴致。
“上品啊,”方效承发出了和常安一样的感慨,看方俞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俞安,这可是好东西啊,你不给小长安留着?”
常安立刻帮腔:“陛下有所不知,臣已讨要过了,可俞安小气不给臣啊!说是一定要给陛下留着。”
方效承哈哈一笑:“俞安这份孝心,朕心甚慰!待来日找个好些的舞剑师傅,好好习练一番。”
方俞安点头:“说起软剑,还是燕云府涿县的最为正宗,韧性也最好。臣这把软剑,便是托人从那里找来的,只是那边在战时,铁匠忙得很,险些耽误了时候。”
方效承轻叹一声:“北原的战事紧啊……”
方晏清惯会察言观色,一见方效承不高兴了,立刻挑起别的话题。果然,哄小妾和哄皇上差不多,挑着他喜欢听的说就得了。
今天也可以叫天圣节,不止宫里庆贺,京里也十分热闹,堪比上元灯会。
人来人往中,一队行脚商模样的人行进格外艰难,后面还赶着几辆满载的马车,缓缓走着。
而远处的燕云,刚有一队人赶着马车,悄悄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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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懒得检查错别字的一天-_-||
第23章
方俞安这一晚上没合眼,他心里有事,实在是辗转难眠。
严彭既然要阻止赵天明,那肯定是件大事,弄不好就要出岔子,他如何睡得着?!
其实他以前不会如此,也不知道是此次事情太大,还是他走得高了顾虑多了,此时的心情已经不是担忧二字能概括的了。
忽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他以为是吉祥,刚想安慰他两句让他睡觉去,结果对方先说话了:“这个时辰了,殿下怎么还不睡?”
“玉声?”方俞安也形容不出来自己是高兴还是担忧了,“这么晚了,怎么来这了?”
“这不是怕殿下担心,特来陪陪殿下。”严彭将烛火点亮,“既然我与殿下说了,那么今夜就不会失约,明天赵天明就去不了了。”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方俞安轻叹一声,揉揉太阳穴,“你……你拿的甚?”
严彭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方俞安眼前,好像是一壶果酒,还有两个装得满满的纸包。
方俞安把纸包拿起来:“你这是……烧,烧鸡么?”
“左右今天晚上咱们俩都睡不着了,不如就着果酒犒劳犒劳彼此。”严彭将塞子打开,果酒的清香顿时四溢满屋,“这个是乌晟从湖州拿回来的,不醉人,殿下尝尝?”
闻着确实很香,方俞安找来了两个杯子,忽然心里一动:“原来你也睡不着?”
严彭坦荡地承认:“构想和实行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何况此次我并无十足把握,得把后路也提前想好。”
烧鸡已经凉了,可味道还在,方俞安也不挑,很是不讲究地连筷子都不用,用手拿着吃了起来。
“你没有十足把握就敢给齐汝钧写信,还是仿我的字迹……”方俞安道,“胆子真肥啊,是嫌我麻烦不够多?”
严彭斟酒的动作一下僵住了。
方俞安一笑,把着他的手把他的酒杯倒满:“你怕甚,我又不是怪你。”
即使在清凉的秋夜,方俞安的掌心也依然温暖,与周围格格不入。严彭想抽回手,然而实行起来就变为一动不动了。
谁会不留恋这样暖和的温度呢?
“你瞧你手上的茧子,我记得栖梧先生的手都没磨做这个样子。”方俞安把酒壶放下,“你是写了多少字,操了多少心啊?”
严彭没动,任他摆弄着自己的手。然而他忽然想起,那天卞修走后,方俞安那通火……不是为了卞修胆小怕事,而是他要将这烫手山芋推给自己。
虽说两个人算是半个君臣,一损俱损,可严彭隐约感觉到,那并不是单纯的,利益上的关切。
看来还没有做到方晏清那般地步,严彭松了口气,还有点人情味,就不算辱没了师父的名号。
“既然殿下不怪罪,那我把这个归还殿下。”严彭拿出方俞安的私印,“一时情急,只好不问自取,多谢殿下宽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