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以后,就叫小表哥的两个孩子来京里罢,你来教?”
“殿下如此信任我啊?就算我真有那个本事,也得问问齐家答不答应。来京里是一定的,不过万一人家早就看中师父的名声了,拽着师兄来如何?”
方俞安翻了个白眼:“那你就单教我,行了罢严先生?”
“诶,”严彭答应得倒是痛快,“叫得真好听,再来一声听听?”
方俞安发誓再也不和他讲话了。
然而这个柔情蜜意的夜晚,过得却十分快,像是老天永远容不下片刻温存一般。
“商原也破了?假的罢?”方俞安一脸震惊,“昨天还说叛军要被困死在北原了,怎,怎么今天就……”
“困死在北原都是上辈子的是了,你这些天是不是光顾着税务考课,都忘了燕云那边还打仗呢!”常安像个气鼓的河豚,“叛军确实没甚本事,但你是不是忘了,北原还有德利厥和回鹘!”
严彭一抬头:“他们已经坐大到这种地步了?”
常安一愣,总觉得他下一句话应该是“当年下手还是太轻了”一类。
“可惜啊,若是谁有本事把北寒关下面埋着的叫出来也好,总不至于今天连商原侯也被胡人撵着跑。”严彭苦笑一声,又转头去看舆图,“商原破了,那下一个就是京里,这下考课可得彻底搁置了。”
方俞安同样神色凝重:“商原侯那不会出事罢?”
“不出事就怪了,哪有胡人长驱直入,大周军还能抵挡的先例。”严彭道,“想法子请道旨,拨些禁军去驰援罢,聊胜于无。商原侯不能折,北边总共靠两股军支着,折了北原不能再丢另一个了。”
他这话是对常安说的,对方明显听进去了,估摸着已经在思考如何请旨了。
“玉声,你如何……不紧不慢的?”
“怕甚,”严彭果真面不改色,“左不过胡人进了京,还得顾着方晏清的面子不能大开杀戒。现在只能盼着方晏清命硬些,可别太早死了,否则才是真的麻烦。”
方俞安无言片刻,总觉得这话哪不对,可又挑不出毛病。
“不过嘛……解决方式不是没有。”严彭道,“等那几位大人忙过了,我得好好说道说道。”
杨甫森从内阁出来时,只觉得头重脚轻,忙了一大天,他就是再有心,年龄也无力了。
萧靖见他脸色不好,于是走过来扶着他:“杨尚书,您还好罢?”
杨甫森摆摆手,这次不装清高了,任萧靖扶着:“年纪大了,再不像以前般精力充沛……”
萧靖笑笑,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慢慢走着:“您这还算年纪大啊,那彭祖姜尚又算甚!好啦杨尚书,在下今儿把您送回去,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依旧能跳起来骂在下。”
杨甫森被气笑了:“你!唉……哈哈哈……这天下啊,到底还是要你们年轻人来接手的!”
萧靖哼哼哈哈地答应着,不晓得听进去几个字。
杨甫森上了马车就有些昏昏欲睡,然而也不知道是上年纪了还是太颠簸,平日里够他小憩片刻的路,还没等他气息平稳就到了。
“杨尚书,咱移步了?”
杨甫森疑惑地下了马车,却一下愣住——这哪里是他那四处漏风的府上,这分明是方俞安的王府门前!
“杨尚书恕罪,今日是在下将您赚来的,要打要骂留着日后。”萧靖看着文弱,但手劲却不含糊,一下拽住杨甫森的胳膊就往里走,“今日可有大事,杨尚书不来,会后悔的。”
杨甫森一句话没说出来,还不等他犹豫出个结果,已经被萧靖拽到了。
一进书房,他竟有片刻的晃神。
“哟,杨尚书舍得来了?”常安笑起来,“行了别拽着了,杨尚书跑不过我的!”
沉闷的气氛总算有所缓和,杨甫森一脸迷茫与震惊地看着这满满一屋的人,看上去还在想如何解释自己参与党争一事。
“事情有些紧,所以不得不用些小手段将杨尚书请来,恕罪。”方俞安起身,给他让了个座,“杨尚书请坐罢,不用客气……好了,这下差不多了罢?”
不止常来的戚逢和郑必先,大晚上的刘凤枝也在,后面还背后灵似的跟着邹季峰。这些个改制,基本都在京里试行,他这段日子被郑必先折腾得脚不沾地。
放眼望去,内阁里除了吕炳德和潘卓都到了,连胡尚书都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还有六部里办事的掌权的,基本都凑在后面,不时交头接耳。竟然还有几个武将,门神似的镇在窗边。
还有那个看着有些面熟的小孩,好像是八皇子家里的罢?
杨甫森总觉得,无论今夜商讨甚,来日被方效承晓得了,他们这一干人,一个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