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刘叔今早上来过了,”乌晟道,“带着十二来的。结果你没醒,他们俩把礼放这就回了,留太久不方便。”
严彭点点头:“改天我再去,回来之后还没好好和他说说话呢。”
“对了,今年不是要开恩科?”
“对,怎么,刘叔适才说此事了?”
“嗯,他说得到了些消息,今年的恩科似乎有些不对,只是还不能确定,只能多提防。”
严彭轻叹一声:“师父昨天和我说了,陛下有意让他来主持今年的科举。师父已致仕,又重新启用……本来就不是平常事。”
乌晟虽然是生意人,但人事一点也不欠缺,很快反应过来:“你觉得有人要构陷你师父?”
“说不准。”严彭揉了揉太阳穴,“出了正月就得开始准备,对方在暗而我在明,到时候……见招拆招罢。”
科举是全国大事,出一点岔子都能挑起那皇上不知道多大的浪来,没人敢大意,也没人敢轻易在这里面做手脚。
可要是做成了,益处可不是旁人能想到的。
“还有,一个人给你递了帖子,不像是回礼,他是本人来的。”乌晟把那薄薄的帖子递给严彭,“但是又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应该和你不熟,你看看。”
严彭打开,内容只是一铢一箩筐的祝语,这种帖子非常实用,既免去了过年时到处乱跑送礼的麻烦,又能把自己的心意表示出来。
对于那些穷如方俞安的又不想太走动人际关系的,帖子是个好东西。
但落款却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严彭回忆了一下,似乎想起来是何时与这个人有过交道了。
“在湖州,有一个自称是刑部官员的人,苛令要查你。”严彭对乌晟道,“就是我刚到湖州那一年,还记不记得?”
乌晟点头:“记得啊,害得我好好一批药材,险些全砸在手里!怎么,来的是他?”
“我当时就说,这个人都能查到湖州来,还能拦下你出货,一定非常有手腕。”严彭把帖子扔到桌上,借着余温又钻回了被子,“嘶,真冷啊……这下好了,你又把他招来了。”
乌晟愤愤道:“那时候我就该……”
严彭连忙打断他:“就该想到现在——谋杀朝廷命官可是重罪,小妹暂时还不能没有她乌晟哥哥。”
乌晟没言声,他的生意利润高,不止是因为他路子广货源多,这里面多少也有些官府严禁的紧货。
见他脸色不好,严彭又道:“他既然肯客客气气地递帖子,就说明是个有脑子的。过两天我去收拾了他,你也得收敛些。”
“还有最后一件事,”乌晟道,“这是刘叔告诉我的,等所有杂务都结了再告诉你。兰心雅赏的榜出来了,十二榜上有名……”
严彭一愣,并没有说什么。
兰心雅赏,叫着好听,可站上去的人,又有几个能是打心眼儿里地笑?无非是在卖个笑,讨口饭吃。等过了几年,漂亮脸蛋没了,沦落成个什么样,就不是谁能说准的了。
几个能像刘轻水一样遇到贵人,大多数,都过得很凄惨。
“刘叔还说,他弟子多,不怕标记……”
“好了,”严彭打断他,睡意全无地坐了起来,“我待会去找这个戚逢,你赶紧趁着这几天清闲,把京都里的麻烦清理干净。”
戚逢,严彭又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帖子上的字看不出来什么特别,可转弯顿笔之处却是力透纸背,可见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思索片刻,便开始收拾自己。
结果还不等他走出门,外面就先来了人。
“严大人,我们老大……老大叫你……”
严彭看着眼前这个畏畏缩缩的锦衣卫,总觉得有些面熟:“要是我没记错,你是王府的侍卫罢?”
对方点点头:“大年节的,老大没人用了,只能让我这么个废柴来传信了哈哈哈哈……”
常安也是宿醉,而且喝得比严彭还多,所以此刻他看起来更加萎靡不振,也更加阴郁。
正月初二,就算是镇抚司也没有人,严彭只得跟着侍卫从偏门进,一进去就撞见了脸黑似锅底的常安。
“你这是……诶!”严彭话没说完就被他拽着走,“你慢点,出什么事了?”
常安的声音比腊月里的风还冷:“何新辞跑了!”
何新辞这名字太久不提,以至于严彭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跑了?一个公子哥在……”
“抓回来了,”常安道,“但不是我的人抓回来的。”
锦衣卫是一群人,就算是北镇抚司也是一群人,常安虽然是镇抚司镇抚,但到底不敢一手遮天。
“北司竟然还能把人放跑,”严彭忽然停下脚步,“常镇抚,恕我多嘴,这可不是一般的渎职了罢?你平日里也犯这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