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动作奇快,而传信的也极其迅速,没过一天消息便回了京里。
“又被查封一个?!”方晏清啪嚓一声摔碎了一个茶杯,“潘卓,你给我说清楚!”
潘卓没敢抬头:“先前高阁老在,别处州府的人便不太在意,久而久之,漏洞百出……”
方晏清重重叹了口气:“唉!罢了,查封便查了罢,本王家底还是有的。宋清弋还在京里吗?”
“在的,只是不日要离开了。”
“你去好好问问他,还想不想与本王继续合作。若是想,抓紧把这烂摊子都处理好!”方晏清停顿片刻,压了压火气,“戚逢那边如何?”
不提还好,一提起此事,潘卓更像一个迎风发抖的大蘑菇了:“没,没拦住……”
方晏清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麻木了。
“方俞安那里我最多扣他五天,等陛下认真过问起此事……你我一个都跑不掉!”方晏清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谋害太后的主意是吕炳德出的,摄魂草你引进京里的,皇后那边更是脱不了干系!”
潘卓虽然瑟瑟发抖,然而还不忘腹诽,明明是方晏清自己想的馊主意,谁晓得这一股脑全推到他们身上了!
“你自己看着办,”方晏清道,“无你如何,戚逢他们的的折子不能到陛下面前……否则,你自己晓得后果。我也不想把高尚书的得意门生搭进去,可他事情没办好啊。”
潘卓提心吊胆地走出了王府,然而心还在怦怦地跳。他深吸一口气,惶惶地上了马车,然而却险些下个半死。
“你,你是谁?!”潘卓颤颤巍巍地指着车里端坐的两个人,“这可是大周京都,你们……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这位大人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杀人的。只是想和你谈谈而已。”
现在的风依然不暖和,即使隔着马车,依然能感受到外面的寒气。
严彭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人叫他,他勉强睁开眼睛:“何事?”
“严先生,到河东州府了。”
原来已经到了。严彭心里一空,他觉得自己好像才睡着一样,先前还离这远着呢!
睡实在得太沉了……严彭暗自感慨,果真是要不行了夭寿了?
他们刚进州府,大门便到了落锁的时辰。如果放在先前,深更半夜去搅和别人好梦是严彭最喜欢办的事。
然而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睡个好觉,天大的事也等到明早再说。
馆驿里只剩下堂口的灯没熄,这会正腾出了空地整理着各处来的信件。严彭看着杂乱的各色信封,忽然心里一动:“二位,劳烦帮忙找一下寄给我的。”
常安人手有限,只让两个属下跟着他。这两个人在赵天明倒台之前一直被挤兑,后来跟着常安,虽然苦了一些,但好在活得像个人了。
信件有些多,然而两个人找,没过一会便找到了一封傍晚刚刚送过来的信。
其实严彭纯粹是直觉,他总觉得有一个人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仔细想还是……
怪瘆人的。
然而这信封实在称不上整洁,好像是匆忙间手头有甚,就折了个信封,上面潦草地写着严玉声亲启。
可这是方俞安的字无疑,严彭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当即拆开信封。
这是方俞安偷偷送出宫的信,这点事还是能办到的。他只是简要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推测,和前些日子乌晟传回来的话基本相同,没提自己被禁军扔到小黑屋里的事。
然而严彭还是敏感地闻着,纸上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好像受潮很久了。
总共有三张纸,前面两张的字迹都很匆忙,内容也很简要。然而严彭顺手拿起第三张的时候,着实是愣了一下。
受潮的宣纸皱皱巴巴的,还有些泛黄,也不晓得方俞安是从哪抠出来的,还有撕扯的痕迹。
就这样一张扣扣索索地小纸上,只写着两个极其孩子气的大字:想你。
其字迹工整稳当,让严彭不禁怀疑,那小混账可能只是想给自己看这一张纸,其余的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陪衬罢了。
真是天塌了都能当被盖的主儿!严彭轻轻点了点那两个霸道地横亘在纸上的字,不禁笑了起来,忽然无端想见一见他。
就像……就像平素那般,哪怕是互相调侃几句也好,是他就好。
可惜了,相隔千里,绵绵的思念便是浓得醉人,也不能见着对方一分。
严彭抠了抠手心,珍惜地将这破纸片收好,提笔回信。
他这边事一了,京里的人便没处蹦哒了,只让乌晟小心着些便好。还有那几位大人,他不清楚宋清弋狗急跳墙能做出来甚事,必须做好万全的打算。
他这封信是给钟雨眠的,于是他写完后立即封口,着锦衣卫连夜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