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安手里的刀颓然落地,他甚至都不敢上前确认其人的死活。戚逢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似的,两步冲过去,哆嗦着摸了摸严彭的脖颈。
不甚有力的脉搏拨动了方俞安的手指,那一瞬间他打了个晃,险些没站住。
他还活着……方俞安觉得自己迟早会疯,只是这一个念头,便带着排山倒海的各种滋味砸了过来,给他砸断了气。
“帮……咳咳……”方俞安清了清嗓子,“帮忙把他放下来……”
禁军仍在清场,戚逢把这镇抚直接塞到一个禁军手中,将铁链松了些。
严彭被弄醒了,他有些迷茫地掀起眼皮,神色难得有些茫然,可能是不理解为何赵天明换衣服了。
而且这衣服还有些眼熟……
手上铁链骤然一松,然而他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像是几个月前在北寒关那样,他被人笨拙而真心实意地抱入了怀中。
你来了……严彭想开口说话,然而方俞安温暖的气息像是甚催眠良药一样,他只来得及张了张嘴,便彻底睡了过去。
总算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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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方俞安兵荒马乱地接着严彭,看着他满身的血污,一时竟然不知该从何下手。
戚逢在一边看着,十分担心:“殿下,殿下?”
他看着方俞安双目血红,只顾着发愣,心里有些忐忑,生怕他下一刻就拎着刀出去大开杀戒。
然而方俞安一下回过神,继而小心翼翼地抱起严彭,好像他是个琉璃做的,一不小心就会碎。
赵天明的事,方效承没有刻意叫人封锁消息,所以很快就传开了。等方俞安和戚逢回到王府时,里面竟然是罕见的热闹,一时都愣住了。
不光邹季峰钟雨眠他们,连刘凤枝也来了,乌晟更是哈巴狗似的翘首以盼,甚至……
“迟先生?”方俞安总算没傻彻底,“您……”
迟畔雷厉风行,可没时间和他掰扯:“快进来,这节骨眼上就别找御医了,自己人用着舒服。”
迟畔夫人是医女,他本人也爱鼓捣这些草药医书什么的,算来也可以说行医二十多年了。
方俞安点点头,在马车上便把自己的披风和外裳全裹在严彭身上了,宝贝似的不肯撒手。这会他只穿着件单衣站在大北风之中,竟有些形单影只的可怜劲。
虽然锦衣卫走一遭实在凶险,不过赵天明手底下到底有数。严彭多是外伤,虽然深可见骨,可敷些药,好好调理一番,和之前还是一个样,最多留下些伤疤。
最麻烦的还是那个销骨。
其实刚回来的时候迟畔就发现了,严彭的脸色出奇地惨白,仔细检查诊脉,他的心也慢慢沉到了底。
他打量着看上去无比憔悴的方俞安,一时竟然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事告诉他。
迟畔心一横,人家王子皇孙,万一能讨到销骨的解药呢!
“销骨?”方俞安像是没听懂,“迟先生,果真如此么?”
迟畔点点头,屋里一时一片死寂。
浓重的血腥味还未散去,迟畔袖口甚至还粘着血,严彭能不能熬过今晚都是个未知数,现在又来了这种打击。
“听人说,宫里怕是有销骨的解药。”刘凤枝打破了可怕的沉默,“我去走一遭,没准能讨到呢。”
邹季峰眼眶红红的:“师父,我陪您去。”
“不,”方俞安忽然道,“现在陛下正在气头上,他的事又说不清楚,估计是要不来的。这样罢,山秋,你先想办法审一审赵天明,看看他是否开口。”
戚逢听了销骨二字后便正有此意,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活像是寻仇去的。
“我回去打听打听,”钟雨眠道,“西北那边旁门左道多,没准就有了呢。”
“迟先生,玉声还能撑几天?”方俞安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冷静得活似没有心肝,在这里指挥若定。另一半早就疯了,恨不能把每个碰过严彭的人都拉出来,一人赏一刀。
“我可以把这毒镇住,但最多十天。”迟畔直白道,“过了这十天,可就是饮鸩止渴的鸩了,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方俞安一点头:“辛苦迟先生了。”
人虽然活着,但可能马上就要死了。这不好不坏的消息快速传递着,落到了每个牵挂着严彭的人的耳朵里。
方俞安把人都送走支开了,一时府里只剩下他和迟畔。迟畔还在熬药,没功夫搭理他,他便在床榻旁边支了张小桌,把自己的一堆公文捧到了这里,企图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