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刘轻水在的时候,好歹还有一个人能帮着他镇场子,说说话。可惜了,人已经折了,他不得不独当一面。
在那几个人说到几乎义愤填膺之前,严彭把茶杯放到桌上,截断了所有的话音。
“其一,就算是搭出去,也是我自己的,”严彭伸出一根手指,“与在座诸位毫无干系。其二,我不晓得你们在北原办事时,惹了甚麻烦,为何我此次在宛县停留时,出了岔子。”
屋里一下安静了。
不过那坐在上位的人却不以为然:“这便是先生过于苛责了,我们手里的生意本就从逆臣手里接过的,能干净到何处?这才过去十三,不,是快十四年,哪能容易清洗干净?”
严彭冷笑一声,比外面的风还要刻骨:“诸位还晓得要清洗干净。”
屋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严彭不以为然地整了整衣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这一次我能替你们处理麻烦,那下一次呢?”
“不过是偶尔的小疏忽,先生未免太过风声鹤唳了。”那人笑了笑,“而且,先生非是在替我等处理麻烦,是在为自己留后路呢!”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用着白家的根基,反过来要拔掉白家的根。
严彭司空见惯,也不和他们一般见识:“那好,既然长辈都说了是小疏忽,我在纠缠下去就不好了。但我还要奉劝各位一句,脚踏两只船的人都是溺死的……回见了各位。”
“天黑路滑,先生留意些,可别掉阴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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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好像突然苍老一样,晚上不到九点就开始困。。。以前都是三个通宵都能继续考试的人,真是老了(눈_눈)
算了,洗洗睡吧,都八点半了
第36章
所谓年节,是要有人陪着,把这一天的日子过得像模像样的,这算年节。如果只是一个人如同平日在家里坐着,过不过的,实在没意思。
所以严彭看起来就不甚喜欢年末。
一时他实在无甚亲人可伴,二是周围的所有人都在提醒他,除夕快到了。
师父和师兄那边是一定要去的,可除此之外,他就没有别的去处的。
其实本该有一个,可是……严彭咬咬牙,既然决定了不多打扰,那还是老实一些罢。
别的衙门是越到年末越消极怠工,看上去很清闲,御史台不一样,此时人情走动最多,正是弹劾贪墨的好时候。
这些事年年有人弹,可年年有人犯,大多数都是抓对方把柄的工具而已,连御史本人都不能免俗,也难怪方效承拿这些折子背面写话本。
不过严彭确实是认认真真查了的,虽然现在看起来不起眼,但这种东西握在手里,指不上甚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御史台的工作不能说轻松,但和那些个日理万机的阁老们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严彭回京不过三天,就撞上了朝堂的一出好戏。
高瑞老母溘然长逝,他本该扶灵枢回老家松江,守孝三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赖着不走。
一开始推诿悲恸过度,不便远行,可现在他全须全尾的,再没甚好理由可推脱。
高瑞不想走的缘由也很简单,别说三年,就是三个月,这朝堂就指不上变成甚样子了,他哪敢离开半步!
可为父母守孝是儿女应做的,上至天子下至百姓无一不做,单他一个高瑞,没那么大能耐。
其实并非完全没有法子,就是请皇上下召夺情。
就是说,你太重要了,朝廷没了你就转不了。这个孝期你不能走,得给朝廷干活。
不过其实很少有夺情之事,一是说出去,朝廷面子挂不住。二是这夺情一般用在将军身上,而且多是战时,把人拎出来打仗去的。
再者,诺大一个大周又不是靠高瑞一个人撑着,守孝三年无非是势力变化,涉及不到朝廷运转的根本。
所以不少御史上书弹劾高瑞不去丁母忧,大不敬的帽子扣过来,捏着鼻子也得认。
可还是和之前任何的上书一样,石沉大海。
最终,严彭终于拦下了自己属下跃跃欲试的折子,不再给方效承递草稿纸了。
“为甚?!”御史一般都年纪轻,个个眼高过顶,鲜少有严彭这样老王八似的做派,“为甚要拦下来!”
严彭哭笑不得:“这都四天了,陛下一点反应也没有,高家亦如此,再上书也没用。”
“大人怎可说如此丧气话!”年轻御史愤愤起身,还真有点指点江山的气度,“只要我等恳切相告,陛下会明白此间苦心的!”
严彭一时有片刻的晃神,好久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了。
“好罢,上书可以,但要讲究个法子。”严彭清了清嗓子,“你晓不晓得陛下为何一直不做反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