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错特错。
药商见是女子,语气也放缓了些:“莫家药房的名头可是十里八乡出名的,此次卖出去的假药,药性不够,根本治不好病!这可如何说?”
“哦?谁的病没好?”严昕反问,“抬过来我亲自瞧瞧。不能走的,我亲自去。”
药商一噎,好在反应也快:“那么多人呢,如何瞧得过来……”
严昕失笑:“没有这个道理,医者何愁瞧不过来呢?只看病者医治与否。”
这话别有深意,药商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被带跑了。
“若是我没认错,那位是莫家四郎的内弟罢?不是在读书么?如何跑这来了?”严彭看着躲在人群后面的那个人,“都是一家人,如何不进来,混在外人堆里做甚?”
骤然被点名的那位在方俞安不远处,他瞟了一眼那干巴巴的少年,又抬头去看严彭。
可能是人太多,严彭看见了方俞安也没多大反应。只是方俞安在这自作多情,认为他瞬间的目光温柔了些许。
“我们家早就,早就不要她了!”那少年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莫行义当面顶撞阿爷,还查,还败坏家风……这药房和莫家没关系了!”
“家风?”严昕转过头一笑,“四弟弟,你现在能认全家训里的字么?”
几个认识他的人低低地嗤笑起来。
方俞安弯了弯眼角,跟着添油加醋:“这位小兄弟年岁几何啊,不会连字都不认得的,最多写错识错一二罢了。”
原本刻意压制的笑声顿时立竿见影地放肆起来。
“这都是你们自己家的事,和我们这些外人毫无干系。”药商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只问一事,你们家里那些药性不够的药,到底何处来的?”
严昕一掀眼皮,迎上他的目光:“与你何干?再者,你用过药么?为何就说药性不够?”
药商一愣,无法只好图穷匕见:“我们这些押送药材的都是固定的人,忽然多出来的自然会引起怀疑。何况他们还是卖到你这里来了,我们更要追查!”
“你高就啊?”
“……什么?”
“这位兄台,你在朝堂就职何处?”
“甚朝堂就职,我……”
“那好了,”严昕一笑,“追查药材来历,押送之人,以及往后种种,大概是朝堂之事。我不晓得,您在这掺和甚呢?”
门口的一堆人有些意外,本来看着严昕一个女子,没太放在心上,谁晓得她竟然如此难缠!
“强词夺理!”药商上前一步,然而严昕依然站在原地,“那些倒卖之人来路不正,药材药性不够,你们昧着良心收下牟利,还敢妄称医者仁心悬壶济世吗!”
周围围了不少百姓,在药房看病的更不在少数,闻言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如此争论也不会有结果,那便让官府来查罢如何?”严彭忽然插话,“阿昕,天晚了,你先回去罢,我处理。”
人群渐渐散去,药商与严彭约好了明日便去官府,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严彭张罗着把药房关门,总算是喘了口气。
“看你口干舌燥地说了许多,也不晓得他们能听见去多少。”方俞安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你打算如何做?”
“清者自清,”严彭似乎胸有成竹,“子虚乌有之事总归是假的。”
可能是被折磨出了后遗症,方俞安总觉得他这么一说,就是肚子里又憋了不少坏水,于是他走了两步与他并肩走着:“怎么,你要好好整一整那些不长眼的了?”
严彭没忍住,轻笑一声:“我在你眼里怎么如此坏呢?”
“所以你真的有法子?”
严彭只是一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好罢,你心眼比谁都多,我问不出来。”方俞安住下脚步,“歇着罢,我回……回去。”
严彭也停下:“我以为你要和我去呢,大晚上的你回哪啊?”
方俞安刚才是顺嘴想说“回府里”的,结果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京里,只好悻悻地住了嘴。
此时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看着严彭:“你是说,让我到你妹妹家里?”
“你在宛县人生地不熟的,还想去哪?”严彭装模作样地训了他一句,“怎么平日没见你如此薄脸皮呢?”
“真是越来越不见外了!”方俞安虽然很想板着脸,但还是失败了,像个见了主人的哈巴狗,若是有条尾巴早就摇起风了,“我是不是太没威严,所以你们一个个都不怕我!”
严彭很愉快地点点头,随即又补救一句:“不过在外人面前,殿下还是说得过去的。”
“你都不是外人了,就别总殿下殿下的叫了,叫大名就得了。”
严彭笑了两声,方俞安被他弄得有些发毛:“你笑甚?我的大名又不是狗蛋,有那么好笑吗?”